范剑南和龙大胆两人回到了范剑南在惠山古镇的家里。只是一进小区的大门,就在突然之间,范剑南感到了某种不安。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龙大胆有些开玩笑地道,“喂,你不要这么迫切吧?这才分开几天啊,至于么?喂,你搞什么鬼……”

龙大胆突然发现范剑南不但走得更快,甚至现在是在奔跑。他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他知道范剑南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这一点他非常肯定,于是龙大胆立刻不在多说什么,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范剑南跑到家门口,却慢了下来。因为他清楚的看到,自己家里的大门虚掩着。

“怎么了?”龙大胆从他身后赶过来道。

“门没有关。”范剑南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龙大胆皱眉道,“不是冯瑗和老吴都在家么?门没有关上也是正常的。”

范剑南摇摇头,“冯瑗是个很小心的人,不会不关门。吴半仙更是老江湖,这种事情,他也绝不会忘了。”

“你的意思有人闯入?”龙大胆一惊道。

范剑南没有说话,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大厅里空无一人,窗户却打开着,风卷得窗帘飞舞。( )虽然门开着,却丝毫没有什么闯入的痕迹,任何东西都非常完好的放在原位,没有任何人动过的痕迹。

看似一切都很正常,但冯瑗不在,吴半仙也不在,这恰恰是最大的不正常。本来冯瑗现在应该在厨房,操持着她那不太成熟的厨艺,脸上却洋溢着快乐的微笑;吴半仙就应该在这客厅的沙发上,戴着他的老花眼镜,看着当天的报纸。( )而现在,两个人都不在。

看到厨房里的一篮子新鲜食材,范剑南的心都揪了起来。龙大胆从来没发现范剑南的脸色会这么难看。

“他们都不在,但是楼上有人。”范剑南缓缓地道。

“不管什么情况,你都不会是一个人。我和你一起上去。”龙大胆拍了拍他的肩,沉声道。

范剑南的家是两层的小别墅,原本这是他和父亲范坚强两个人一起住的。他和范坚强住在楼下,楼上是客房,和范剑南的画室。

范剑南上了楼,径直走到自己右侧的房间门口。这里是范剑南的私人空间,早在他上学的时候就布置成了画室。他学油画,所以房间里到处都是颜料和稀释溶剂的刺激性气味,不太好闻。

门开着,里面站着一个人,是一个干瘦猥琐的小个子。特别的瘦,脸色也特别的苍白,嘴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他静静地站着挂满画作的墙壁前,像是一个真正懂得艺术的人一般,看着这些画作出神。

“你是谁?”范剑南冷冷地道。

“你叫我小胡子就可以了。我对艺术一向很热衷。我的胡子是很像西班牙画家萨尔瓦多。达利。但实际上,我不是他的粉丝。我对超现实主义没有什么好感。但你的画却值得表扬,我似乎可以从这幅画中感受到你的内心。”那个人连头也没有回,仿佛这是在他自己的家里,仿佛范剑南和龙大胆才是一对贸然闯入的恶客,打扰了他欣赏画作的雅兴。

“你他妈的到底是谁?你把他们怎么样了?”范剑南忍无可忍地喝道。

小胡子耸耸肩道,“别激动,他们很安全。不过,你这么激动无助于解决目前的问题,你认为呢?”

“你是谁,你想怎么样?”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这个人是谁,他总算说了一句真话,激动无助于解决问题。

“说了我叫小胡子,你还真没记性。你这么紧张的情绪需要适度放松。不如我们还是来谈谈你的这些作品。说实话,你这里能让我看得上眼的作品并不多,大部分画作只是平庸之作。”小胡子自顾自地走到了房间的另一侧,指着墙上那幅未完成的女性肖像画道,“但这幅让我惊叹。”

就在小胡子夸夸其谈的时候,范剑南朝龙大胆使了个眼色。龙大胆会意地走到房间的另一侧,用身体堵住了这个房间通向阳台的门,而范剑南堵住了房间的门。

小胡子却丝毫不在意他们的动作。只是对着墙上的画道,“她是如此的美,虽然她看不清脸。而你的细腻笔触却赋予了这种美无限的伤感。亲人的离别总让人伤感,何况是血肉至亲。我能感觉到这幅画里包含着作者的执着,他的热爱和忧伤,更多的是思念。”

范剑南淡淡地道,“上面画的是我母亲,我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她。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某种批评家?在我的家里,我的房间里,对着我的画作发感慨,而我们却并不认识。”

“事实上,我是一个心理分析师。这个世界上有些人认识一辈子,彼此却谈不上了解。而有些人素未谋面,就像我们一样。但我却能够通过你的作品读懂你这个人的心理和性格。我想这有助于我们接下来要谈的话题。比如冯瑗和吴半仙的问题。”猥琐的小胡子慢悠悠地掏出香烟,叼上了一支,斜睨着范剑南道。

“你敢动他们一根头发,我就杀了你。”范剑南陡然抬起眼,眼中燃烧的满是愤怒。

“我当然不会动他们一根头发,你也当然可以杀了我,但是这不能解决问题。不是么?”小胡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实际上我的作用就是来和你谈话的。如果你杀了我,就表示放弃了谈话的权利,也代表你放弃了他们两个人。所以冲动不能解决问题。而我也不希望面对一个冲动超越理智的谈判对手。那没有什么挑战性。”

小胡子的笑容令范剑南很想在他脸上捶一拳,很难想象一个人笑起来的神情能够让人如此的厌恶。

“直接说你的条件。”范剑南冷着脸道。“你需要什么条件才能放人?”“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们并不是绑匪。我们只想问你借一件东西。”小胡子收起笑容,看着范剑南道。“只是一件东西。我想你不会是那种为了身外之物,而无视朋友性命的人。虽然现在这种人很多,但你似乎不在其列。况且,冯瑗还是你的红颜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