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剑南最是奸诈,一听伍陆叫喊立刻一把抓起桌上的那枚阳符,头也不回地跳进了海里。杰森和那些欧洲巫师见势不好,因为==也全都跳下了水。黎夫人也在破军和江小花的搀扶之下跃下了船,跌落到滚滚的海潮之中。

这艘船终于要完了。伍陆艰难地爬上了翻侧的船身,独自傲立,等待着船沉的最后一刻。“伍先生,和我们一起走吧!”朴小夜几乎是哭着哀求他道。

伍陆沉默地摇头道,“我不想走了。我的一生之中,从未遭受这样的惨败。”

“我们还有机会。这次我们虽然没有取得五岳真形图,但是我们依然可以再次尝试的。”何小诗红着眼道。

“任何人都可以失败,但是我不能。因为我是伍陆。”伍陆怒喝道。“他们可以有第二次机会,但是我们没有。左道的人决不允许出现失败,失败的代价就是死。朴小夜,何小诗,你们根本就不明白,一直以来左道术者生存境地的艰难。所以我们必须比其他人更狠,对他人如此,对自己也是!”

“可是伍先生,我们依然有机会的。”何小诗几乎是在哀求他了。

伍陆沉默了一会儿道,“没有机会了,我的身体原本一直就不好,只有几个月的寿命了。所以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意死在理事会暗无天日的地下七层。你们走吧,我师承江相派,能够水葬香江总好过死在异国的土地上。你们走后,去找王老出山,他如果知道五岳真形图的事情,就一定会再度出山的。这才是我们真正的机会。”

“但是……”何小诗还想再哀求他。却被朴小夜拉住了,她低声道,“小诗,让伍先生安静地去吧。即便是左道术者,也应该死得有尊严。走!”

伍陆满意地点点头,他的手下之中,唯有朴小夜是他所看重的,假以时日,必堪当大用。可惜,他看不到那一天了。伍陆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天际,远处海天一色,何其壮阔,近岸的维港又何其瑰丽。他满足地笑了笑,闭上了眼。

海水之中,范剑南远远地看着坐在船上等待下沉的伍陆,眼神之中有一些复杂。破军游过他的身边低声道,“你真的打算在这样放过他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必了,他活不过今天了。”

“他的术力反噬竟然这么严重?”破军讶然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还记得那份体检报告么?伍陆有严重的肾病,所以他才选了这个地方,以维多利亚港的水系补充他本身的肾水。这才使得他能够驾驭如此强大的风水两仪术阵。可惜他并没有在鲤鱼门施展,而是提前施展了,这就导致他的术力反噬,而伤及他本身就有病的肾。他自知时日无多,才会这样不顾一切。”

“原来是这样的。”破军皱眉道。“可是关于五岳真形图的秘密他还没有说出来,你难道就让他这样死?”

“正是因为他必死无疑了,所以他根本就不会再向我们吐露一个字。与其再去恶狠狠地逼问他,倒不如让他就这样安静地走。”范剑南淡淡地道。

“不知道他死之前,会不会忏悔他的一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他而死。就这一点来说,他就算死上十次,也难以洗刷他的罪孽。”破军摇头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别管他了。这水可真凉啊。喂!龙大胆,我在这里!”他转身对前面驶来的船高喊道。

龙大胆从船上抛了一根绳子给他,范剑南扯着绳子终于爬上了龙大胆的那艘船,伏在甲板上喘息。龙大胆一皱眉,随手抄起他的手腕。摸过他的脉息之后,微微皱眉,“体内经脉受损,伤得还挺厉害。”

破军也奋力把黎夫人和江小花拉上了船。林钟秀皱眉看了看水里的其他人,淡淡地道,“我们也要救他们么?”“不管立场如何不同,总不能看着他们淹死掉。”龙大胆摇头道。“更何况我还是个医生。”说着从水里拉起了一个欧洲术者。其余人也七手八脚地帮助海水中的其余人爬上了船。杰森浑身都是水,勉强对他点头道,“谢谢。”夕阳暮色之中,远处那艘天星小轮渐渐下沉,伍陆平静地坐在沉船上,任由海水漫过他的腰际,然后是胸部,最后他和那艘船一起沉入了海水之中。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向这里看一眼。似乎对其他的一切已经完全不在乎了。而远处的一艘小救生艇上,田十和两个左道的女人也最后看了伍陆一眼,逐渐向岸边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