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剑南和冯瑗之间大概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但就是这十几米的距离,却是天差地别。冯瑗所处的位置虽然能够感觉到这个阵法的存在,但是还并没有太多的不适感。而范剑南走出的这十几米之后,却被这个古阵的术力压迫得无法直立了。他只能弯下腰,慢慢地坐了下来。

范剑南这时才能完整地感觉到这个古阵的术力流动。这个神秘的古阵,确实诡异到了极点。无数道无形的术力在空间之中漫无目的游走,不但是毫无规律,甚至是纷繁杂乱,因为术力之间的运行轨迹很乱,甚至相互碰撞。范剑南几乎能够感觉到这些术力相互碰撞时产生的轻微震颤。

范剑南从来没有想到一个阵术竟然能够包含如此多的微小术力,而且又是如此的杂乱无章。就像是物理学上分子级的布朗运动。而每一次的细微的术力碰撞,都会导致范剑南身体的神经出现同样细微的震颤。范剑南已经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冒险用术力感知了。刚才真要是用术力进行感知的话,不知道会把自己的身体摧残成什么样子。

这种级数的术力碰撞,足以把他的脑子给震成一滩浆糊。范剑南的脸色有些发白,他借助着手中的照明具向山洞的深处看去,虽然离得近了一些,但是却依然看不清远处的景物。似乎这条山洞还很深,自己和冯瑗才走了一个开头。

范剑南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仔细观察着岩洞顶部的那些古怪字符。这些字符大小不一,似乎是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间画上去的。难道这个古阵并不是由一个人布成的?而是有人不断在前人的基础上进行完善的结果?

由于这一次范剑南距离得近了一些,所以他看得更加清楚了。除了这些古怪的字符之外,山壁上稍微平坦的地方,还有很多类似远古岩画之类的涂鸦。这些岩画看起来极其简陋。似乎是一些牛羊之类的动物,和笔画简单的人物,像是在狩猎又像是在进行某种祭祀活动。有一些图案看起来极其久远,几乎已经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东西了,只是模模糊糊有个影子。

范剑南心中微微一动,这些应该是古人绘制的岩画,看着年代估计比这些符文还要早。

难道这个山洞是远古人类进行某些祭祀仪式的遗址?这样一来的话,那么这些巫文也就解释得通了。因为这类祭祀活动一般都是由部落之中的巫者主持的。而这些古代巫者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特权阶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权力甚至大于部落首领。因为部落首领只是掌握着人的权力,而巫者却象征着更加神秘而不可知的神权。

在洞穴顶上绘制巫文的肯定是某个部落的巫者,而且不止是一代,也许是几代的巫者都在从事这件繁琐到了极点的工作。也唯有这样,这个阵法才会交织出如此多的术力。因为这个古阵本就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

这么多的古代巫者,在华山地窍的入口之处设下了这样一个古阵,目的也许只有一个——保护华山地窍之中的遗物。神权高高在上,不可侵犯。而众多巫者也明白,洛书龟甲是他们术法能力的源头。

范剑南看着这些古代岩画,一时竟然有些发呆了。五岳地窍之中,华山地窍无疑是保存最为完好的一个。由于古阵术的守护和陈抟老祖的封印,使得这里完全不同于其他五岳地窍。这里是真正保存了数千年前的原貌,在这里似乎时间静止在了某一刻。

范剑南的似乎觉得自己甚至能够看到那些岩画上的动物在活动,而古人射手们手持弓箭狩猎。在一次狩猎成功之后,古人举行盛大的祭祀,以期待下一次能够得到更多的猎物。空地上燃起了巨大的火堆,人们欢唱舞蹈。高台上的巫者舞动长袖,沟通天地之力。

范剑南的眼中逐渐被泪水所淹没,这是一种原始莫名的感动,一种纯粹生而为人的感动。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之中,术者从来都扮演着特殊的角色。他们是神秘力量的传承者,也是这一切历史的见证者。范剑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但是身体上的不适却已经开始减轻了。他用力揉了揉眼,想要走到那些符文之下仔细观察。

但他的举动却让身后的冯瑗一声尖叫,立刻扯动着绳子将范剑南拉扯了回来。范剑南猝不及防,一下被拉倒在了地上。还没有清醒过来,身体却被拖拽着向后而去。后背和屁股在满是碎石的山洞里磨得又热又痛,这才让他恢复了过来。痛苦果然是解除一切幻想的灵药。

“喂喂!行了,我醒了,别再拉了!”范剑南趴在地上手忙脚乱。冯瑗却依然惊叫着拉扯绳子,一直将他又拉了好几米才住手。

“剑南,你怎么样了?”冯瑗扑上来扶住他道。

一摸后背,除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还有些潮湿。看来被磨破皮了。范剑南想哭的心都有了,苦笑着道,“你倒是轻点拉啊,哪来这么大的劲。幸亏是后背着地。要是面朝下的话,你要再用点力,你老公我非得磨成太监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