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什么样的警告?”巫长青皱眉道。

范剑南转头看了一眼古董架上的那只青铜簋,深吸了一口气道,“古代术者们早就预见到了蛊术发展的规律。他们认为强大的蛊虫出现之后,会导致蛊术的发展方向走向另一个极端,那就是不是以人控蛊,而是以蛊胜人。蛊术发展到了极致,蛊虫就高高居于人类蛊术师之上了。”

“好像有点道理,我们现在能够接触到的大量蛊术,都存在这种蛊虫反噬的情况,而且这似乎已经是蛊术界不争的事实。”巫长青皱眉到,“不但我们这么认为,大部分蛊术师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是的,但是你所说的毕竟只是现代的情况,而在古代,蛊虫是绝对是被个人力量控制住的。蛊虫反噬饲主,这在古代根本就是难以想象的。所以,在预见到后世蛊术的发展,古代的蛊术师们想出了一个规避风险,避免以后蛊术师受制于蛊虫的情况。那就是我所说的预防措施。”

“好吧。弄了半天,就连我都有些迷糊了。”苍云啸皱眉道,“你说的预防措施是什么意识?”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血蛊!”

“血蛊?”冯瑗忍不住看向了古董架上的那只青铜簋。

“是的,古代蛊术者认为控制蛊虫超过蛊术师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通过血液来控制蛊虫,使得蛊虫和饲主达到某种更深层次的默契。蛊虫依靠饲主的血液而生,终身也不能背弃。所以也不会出现反噬的情况。只不过这种控制蛊虫的方式,当时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多蛊术者的关注。而且这种方式逐渐消失在了历史之中。导致目前所有的蛊术都是依附蛊虫而生的。”范剑南长叹道。

“原来血蛊是这么来的。照你这么说,你现在的情况岂不是和那些古代流传下来到控蛊方式暗合了么?”冯瑗惊呼道。“血蛊也不是从来没有过,而是代表着另一种控蛊的方式。只不过这种方式早已失传。所以连黎夫人也不清楚。她只是依稀的知道关于金蚕血蛊所代表的能力是最为强大的。”

“是的。但其实最大的秘密,是我所得到的血蛊炼制和操控方式。”范剑南平静地道,“黎夫人有一点没有说错。金蚕血蛊确实是一种终极蛊术。因为它完全避免了蛊虫对于蛊术师的限制。真正做到了使蛊虫依附蛊术师而存在。而不是本末倒置,蛊虫为先。”

冯瑗点点头道,“这么说,你现在不但得到了血蛊的培育方式,还学到了这么控制血蛊的蛊术?这些都在这些巫文之中?”

“原本是在这些巫文之中,但是现在却全都在我大脑之中。”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些知识被强行灌注在我的大脑之中,就像是直接烧烙在记忆之中一样。”

巫长青倒吸了一口气凉气,看着范剑南道,“这么说,你现在能够役使这只变异的金蚕血蛊了?”

“我想应该可以。”范剑南沉声道,“因为我感觉这样的做法,对我简直轻而易举。”他缓缓伸出一只手,向着古董架伤到青铜簋挥了一下手。那只青铜簋居然发出了一声震颤,然后不间断地晃动着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青铜簋之中强行冲出来一样。感觉青铜簋之中的这只蛊虫力量极大,几乎就要冲破容器出来了。

巫长青骇然道,“这是……你唤醒它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看起来并不是很难。”他另一只手微微一动,青铜簋被微微推开了一点,那只金蚕血蛊已经爬了出来,伏在青铜簋的盖子上,样貌有种说不出的狰狞。只是微微一动,那只血蛊已经出现在了范剑南的手指上,趴着一动不动。

范剑南微微一挥手,那只金蚕血蛊又化作一道流光,冲进了青铜簋之中。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见。

巫长青忍不住脸上发白,吐了一口气道,“这东西简直太吓人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我才会在这些巫文之中寻找答案。”范剑南点头道,“而且根据巫文的描述,这种血蛊永远也不可能蜕变成飞蛾。因为它终其一生都在不断蜕皮进化,而这种进化是没有尽头的。黎夫人是对的,这确实是蛊术的极致,因为这种变异金蚕血蛊的潜力是没有尽头的。”

苍云啸喃喃地道,“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巫长青却摇头道,“蛊术虽然出自巫术,但之所以能够和巫术并称,绝不是没有道理的。作为巫家的人,我比谁都清楚蛊术的巨大能力。而蛊术的最大限制,就在于蛊虫越强大对饲主的威胁就越大。而这种血蛊却完美的解决了这一点。因为它和饲主血脉相连,永不背弃。难怪会成为蛊术的极致。”

“剑南,那你打算怎么办?”苍云啸道。

“还好,我不会使用它。”范剑南摇头道,“我会把这金蚕血蛊终身藏在这天机馆之中。”范剑南神色凝重地道,因为他知道,这种蛊虫一旦真正现世,对于任何人都是一种威胁。与其这样,不如将这金蚕血蛊就这样雪藏在这天机馆之中。

苍云啸想了想道,“也好,这东西毕竟是一种生物。即便你能够操控它,但是它依然有着强横的能力。藏起来也远比使用它更加安全。”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也是我所考虑的。”他走到了青铜簋前,亲手在盖子上画了几个卦符。将青铜簋的盖子封了起来。

做完了这一切,范剑南才觉得稍微心安。他又看着那些巫文道,“其实我现在感觉最害怕的,倒不是这只变异的金蚕血蛊。而是这些巫文。这里面蕴含着太多的东西了。而且有些巫文象征着一种极度可怕的力量,这种来自远古的神秘力量强大得令人不安。”

巫长青也点了点头,“确实,就算是我们巫家,对这些东西也是敬而远之。”

“但是我现在却不得不好好研究这些巫文,因为除了我之外,至少还有苏玄水也懂得解读这些巫文。为了以防万一,我必须掌握这些巫文,才能应对来自苏玄水的威胁。”范剑南叹息道,“所以即便我再怎么排斥这些巫文,我也感觉到必须这么做了。”

“苏玄水也懂得解读巫文了?”巫长青吃惊地道。

“是的,我和他动过一次手。”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他暴露出了某种巫文上记载的巫术。这个人极度危险,而且足够聪明。我觉得我还是必须加紧研究这些巫文。”

苍云啸点点头道,“当然我们能够理解,苏玄水确实是一个威胁。做到知己知彼,也是必须的。”

范剑南缓缓地道,“还有几天就到二十五号了,这是我和龙大胆约好的时间,只要等到二十五号。他就会设法完成他的承诺,——治愈黎希贤。而我要做的就是,在这之后,把他顺利安全的带回来。”

“算我一个!”苍云啸点头道,“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把龙大胆弄回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去一趟。”巫长青点头道。

“这不行,这是我们和苏玄水之间的私人恩怨。说得大一点,这是他和我们五术人之间矛盾。无论是他对付林钟秀还是龙大胆,都是在针对我们五术人。而做为巫家的人,你最好还是不要去。因为你一旦去了,就意味着把整个巫家都牵扯了进来。相信我,巫长青,这不会是你想要的。”范剑南要道。

“可是龙大胆也是我的朋友。”巫长青皱眉道,“难道你想让我像一个路人一样漠不关心么?”

“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确实不宜参与。”范剑南摇头道,“因为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不一样,你是巫家的族长。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解读成整个巫家的态度。至少在目前,你们依然还没有真正准备好。”

巫长青还想再说什么,苍云啸却拍着他的肩膀道,“范剑南说得有道理,你们巫家还没有走到那一步。想想,你隐居避世,不和术界交流已经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要蹚这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