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立刻去海边!”小胡子立刻道。

范剑南随手占了一卦,立刻摇头道,“他不在那里,他在附近的墓地。我们现在就去那里!”

小胡子皱眉道,“不会啊,按照他的习惯这个时间都是去海边走一圈,钓鱼散心。”

“听我的没错,我们走吧。”范剑南转身对赵公明道。

附近的墓地按‘天地玄黄’排列,墓前海景一望无际,背有靠山,属风水好地,按照香港人的说法是会对后人会带来兴旺、健康、财富,家族开枝散叶。

因为风水学上山旺丁,水主财,先人枕山面海,可福荫后人丁财两旺,左右龙虎手环抱,气聚中州,是为藏风聚气。一排排的墓碑几乎和附近的居民区比邻。

满头白发的老人站在一块墓碑前不动,在他的面前是一个老太太,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

老太太也已经很老了,而且比一年多前更加憔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是一株接近枯萎的植物。看着对面的老人,老太太的眼中闪过了无比的怨毒。“甲午旬,你终于还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敢再见我了。”

这老头和老太太对视了半天,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又是何必,过去的事情忘了不是更好么?这世上有很多事,其实并不值得我们如此执着。再说我问心无愧,又何必在惧怕什么。”

老太太却厉声打断他道,“别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看看这里埋着的是谁?!”

甲午旬老者低头看了一下墓碑,上面写着“先夫秦礼宗”几个字。他平静地道,“你把他葬在这里了,也好,这里的风水算是不错。”

“我呸!”老太太指着甲午旬恶毒地骂道,“用你假惺惺地说什么!当年范坚强闯进六甲旬打伤所有人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老公羞愤绝望到自杀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当年号称是六甲旬最强的人,却一夜之间就逃得无影无踪。你这畜生。”

“年纪这么大了,当着这个孩子的面前,能不能留点口德?”甲午旬老者冷冷地道。“当年我在范坚强找上六甲旬之前就走了。而且我也受过了三刀六洞的刑,你还想怎么样?”

“我呸,你这老狗!你欠我们的,难道真的三刀六洞就能还清么?”老太太指着甲午旬喝道,“我今天就是让你看看,整个六甲旬哪怕只剩我一个了,我也不会死!我继续活下去,会培养出新的一代六甲旬。”

她低下身,在那个有些畏惧的孩子耳边低声道,“好孩子,你过来。你给我看清楚这个人,记住他的长相。现在你什么都做不了,但是等要不了几年,你就会成为一个很强大的人。到时候你就再来找他,给我把他的头拧下来,放在这里。祭奠这里睡着的这位爷爷。”

“为什么要拧下这个爷爷的头?”孩子有些怯懦地道。

老太太脸色勃然大怒,一个耳光扇在孩子的脸上,厉声喝道,“住口!你叫谁爷爷?他不是爷爷,躺在这墓碑下面的才是!那个人是坏蛋,必须要死!

婆婆我没有能力杀死他。但是你将来可以。到那时候,你正当年轻,他却老得快走不动路了,如果他真有这么长命的话。就算是他先死了也不怕,你给我掘了他坟!把他的骨灰拿去喂狗!”

老太太的面容狰狞,吓得那个体格单薄的孩子直往后退。

甲午旬看得不忍,沉声道,“金桂,你闹够了没有?!你吓着这个孩子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把你那些变态的仇恨灌输给一个孩子!你老公的死,是因为他心胸过于狭窄,和别人无关。你根本不该这么偏执下去。”

“要你管?!”老太太猛然回头咆哮道,“这世上谁都能管我,唯独你不行。”

“放了那个孩子!”甲午旬厉声道,“你要死要活的我不管,你别祸害人家的孩子!”

老太太咯咯笑道,“我就是想看到你这样,我就是想!我老公死了这么多年,我都保留着他的骨灰,没有给他下葬。直到我知道你在这里,才把他带过来葬在这里,我就是要让他看着你的下场。他会在地下看着你的!”

“你简直是精神错乱了!”甲午旬厉声道,“放了那个孩子!”

“我不!”老太太把孩子抱在怀里,一脸慈爱地看着这个孩子,“他会成为下一代的甲子旬,然后他还会找到其他五个符合条件的孩子,把他们培养成新的一代六甲旬术者。我在,六甲旬就不会亡。我也不容许六甲旬亡!”

“金桂!你给我清醒一点,这已经不是那个时代了。世间再无帝王,六甲旬依附的这棵大树早已经腐朽,甚至化为灰烬。为什么你还要抱着过去不放呢?世间无帝王,帝王之术也不存在,六甲旬术者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六甲旬的没落是一种必然。”甲午旬厉声喝道。“甲子旬已经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下令解散六甲旬,为什么你却始终看不透?”

“因为他不在乎!但是我在乎!”老太太疯狂地吼道,“我在六甲旬长大,嫁给了六甲旬术者,我的一生都是为了六甲旬而存在的。从小我们就被教导,我们是不同于其他人的。我们应该高高在上,我们有理由俯视众生。现在你要我放弃,你是想让我否定我的一生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老太太声嘶力竭地吼道。

墓碑一旁的翠柏掩映之中,传来了一声叹息,“人的存在就是意义,无论以何种方式存在。每一个人都拥有自己独特的人生。无论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难道不是六甲旬术者,你就连人都不是了么?你的人生只是一个虚名么,这是何其荒谬的论调。”

“谁!给我出来!”老太太嘶声喝道。

范剑南和赵公明缓缓走了过来,他甚至看都没有看这个老太太一眼,直接向甲午旬打招呼。“好久不见了,老人家,我看你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健朗了。”范剑南微微笑着道。

甲午旬摇了摇头道,“上了年纪的人,身体怎么会越来越好?只求不要变得太差,就心满意足了。”

“范剑南,赵公明!好啊,又多了两个仇人!”老太太怒极而笑,指着范剑南喝道,“我正愁找不到你,想不到你居然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