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净!”

窦妙净猛然一震,从梦里挣了出来。她痛苦地瞪着帐顶半天,才慢慢回过神——“娘?”

屋子里围满了人。

娘,姐姐,良嬷嬷,芍月绿萝迎香……还有,表哥的脸色为何这么难看?

“阿囡,你还好吗?”沅大太太含着眼泪,十分担忧地看着窦妙净。

窦妙净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感觉到枯燥的皮肤带给自己的摩擦感,才像从虚幻里回到真实。她尴尬地笑了笑:“没事,我……做噩梦。”

“傻丫头,做了什么噩梦?瞧你哭得,快背过气了。”沅大太太心疼地搂着她给她擦眼泪。

不光是快背过气,还鼻涕眼泪双管齐下。

丢脸啊……

窦妙净赶紧扯了绢子背过脸擦,觉得自己连耳根子都是热滚滚地发烫。

芍月适时端来茶水,沅大太太喂她喝了几口,她才觉得好点。

陆成阳轻轻问道:“妙净,我给你把把脉吧?”

“下午不是刚刚把过?”窦妙净急忙说道,她现在都不敢看陆成阳的脸。这会让她联想到那张烂了的脸,她觉得惶惶不安。

陆成阳的脸色更难看了,不过倒也没再说什么,静静地立在一旁。

见窦妙净渐渐恢复如常,沅大太太松了口气:“天色太晚,要不然你祖母也要过来瞧你,好在我们拦下了。要是让她老人家见着你刚才的样子,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呢!你好了以后,可要多在她面前走走,好让她放心。”

窦妙净点头:“娘,我明早就去给祖母请安。”

“快别折腾了。”沅大太太哭笑不得,怎么摔了一跟头睡了几天,这丫头的心性就变了?早先要是听到她这么说,肯定嘴上乖乖应着“是”,身上跟上了金钟罩似的一步都不挪。怎么会说风就是雨,跟换了副心肠似的。

她赶紧把窦妙净塞进被窝,亦真亦假地道:“请安不肖这一时,你自个儿没有好全了,也白去你祖母那里晃悠,还惹得她老人家跟着担心。”

窦妙净想想也是,总归也要等到自己头上这细纱布拆了才好。想到祖母她老人家并不是寿终正寝,一把年纪了,将来还要跟着小辈们遭罪,她的心就像是被扔在油锅里炸似的。

可当着沅大太太的面,她不敢露出半点异样。

见小女儿总算安稳下来,沅大太太便也起身:“芍月,你仔细伺候着,但凡有不妥,记得一定要来报。表二爷在家里,你不必太过惊慌。”这是对陆成阳医术小成的最佳肯定。又轻轻对窦妙净道,“你祖母那儿还有事要同我相商,我须去了。妙净,你只记住别总是掉眼泪,天大的事,有你祖母撑着。不怕,啊。”

窦蒲给她使绊子害她摔了跤,他被长房老太爷罚去跪了好几天祠堂。薄二太太向来心胸狭窄,这账肯定是算在窦妙净头上的。沅大太太这么说,就是要让她知道,整个五房都会给她撑腰,由不得那薄二太太欺上头。

窦妙净鼻头一酸,感动地一塌糊涂。

梦里头的窦妙净好像都没有听到过这些话。

可惜有些事,即便是祖母,怕也无法支撑。

她心里不觉感伤起来。

送走了沅大太太与陆成阳,气氛便轻松了许多。

窦妙琴显然也吓坏了:“你刚刚可真的吓死我了。”

窦妙净脸色尴尬,想到陆成阳,便问:“表哥似乎不太高兴。”

“哼……”窦妙琴戳她一脑门,“你刚才口口声声地要让表哥了结自己,人家听了,高兴得起来吗?”

哎呀——她她她……这可真是坏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