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妙净这才想起正事来。她刚才不是问这小鬼话的吗?全都被陆成阳给搅和了。现在再问,岂不是太刻意?窦芷这么聪明,而窦妙净心里又有鬼,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

末了她小手一挥:“放,当然放。”

窦芷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再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窦妙净作罢,摆弄起线轱辘,想着先把这些烦人的事情放一放。

她好像就是这样一个人,永远龟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旦碰到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便飞快地把自己藏起来。好像这样,那些烦恼就不存在了。就比如在那个可怕的梦里,她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人,别人说上十句话,她才会不得已吭一声。所以,所以最后她才会连窦氏怎么被灭门的都不知道……还是陈煜告诉的她。

窝藏逆贼?!

窦妙净陡然想起来,陈煜似乎说,窦氏窝藏了朝廷逆贼。

她的眼睛骤然瞪得圆圆的,手上一用劲,差点把那精致小巧的线轱辘给捏碎。

窦芷大叫:“二姐姐你做什么?”

她回神,摇摇头:“没事。我就在想,这么小的风筝能飞吗?别是人家就用来挂在墙上好看的。”

“肯定飞得起来。”窦芷不疑有他,认真地解释,“我买的时候,店家就放给我看了。”

这里离二门近,有一片极大的开阔地,外头的轿子进内院,都会停在这里候着。

窦妙净点点头,只好配合小鬼放风筝。

这几天都是回南天,几处石板上依稀淌着水。窦妙净一面叫窦芷仔细脚下,自己一面在前头跑。

窦芷到底还是个孩子,玩起来就原形毕露了。时而大笑着“起来了起来了”,时而又嗔怪窦妙净“哎呀你怎么不跑了,又掉下去了”。

窦妙净来来回回被折腾地跑了好几圈,那风筝上都已经沾了水花。就想放弃了:“芷哥儿,我看你是被骗了,这个哪放得起来。咱们还是回去吧,再放下去,这好好的风筝就坏了。”

窦芷不依。尤其是听到窦妙净说他被骗的时候,立即脸上的神经就绷得十分严肃:“明明是你不会放,怎么就是我被骗了?你看我的,这回你拿着风筝,我拿线轱辘。”

窦妙净只好随他,两个人调换了角色。

但很快,她就后悔了。

窦芷真的把风筝放起来了。

她看着越飞越高的风筝,抬头眯眼,诧异与惊喜,都让她忘了刚才的烦心事。

只是风筝越飞越小,越飞越偏——咦,线怎么断了?

正在洋洋得意的窦芷也发现了,大叫一声就跟着风筝跑了。

“芷哥儿!”窦妙净怕他出事,只得跟上去。可那小鬼好体力,像梭子似的转眼就跑出二门了。

窦妙净急急刹住脚,在门里喊他:“你快回来。”风筝丢了就丢了,别把人也丢了。

那风筝断了线,没在空中晃几下,就悠悠扬扬地开始往下飘。窦芷一路追着跑,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谁知前面是片玉盏花树,风筝不偏不倚,刚好挂在他头顶的树枝上。

他快气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