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妙琴正对她说了一半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听到妹妹谈及父亲,便忖她必是想念父亲了。微微叹气道:“前几日有一封,只是你还在昏睡,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爹,怕爹知道你的事徒增担忧,就暂搁下了。也不知这几日回了没有。你有什么话想跟爹说吗?”

“没有。”窦妙净赶紧摇头,“爹的信里,有提到目前的时政吗?”

“你何时关心起这些来了?”窦妙琴讶然。但好在并不怀疑什么,思忖片刻后说道,“爹跟我们妇孺谈时政做什么?即便要说,也是跟二叔说。”

“对哦……”窦妙净拍拍额头恍然。姐姐才夸自己聪明,她这又犯起了傻。

檀香这时进来,笑道:“二老爷要走了,老夫人让奴婢过来请小姐们。好歹也给二老爷请个安,二老爷一直念叨两位小姐呢。”

二人起身,想着要见二叔,心里头都高兴坏了。往常窦沛出远门回来,总给她们这些裹足于临安的亲眷带些稀奇好玩的东西,这回他刚从济南府回来,不知又带了什么。

窦妙净却在心里想:她得旁敲侧击地问问二叔,爹爹有没有跟他说些朝廷的事。或许从这里,可以印证那个梦究竟意味着什么。

二人蹁跹而至,给周老太太行礼。

周老太太四十六岁却已满头华发,老太爷早逝,她一个孀妇拉扯两个儿子,可想而知有多辛苦。好在窦沅替五房长脸,周老太太走到哪儿都让人家高看得起,毕竟养出了个进士的儿子,便是那些世家孀妇,又有几个能如此这般。

看到两个孙女儿,一个亭亭玉立纤长雅致,一个丰腴可人圆圆滚滚像个雪团儿似的,周老太太的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的甜。她年轻轻守寡,还要带两个儿子,万事都不敢招摇。所以她那会儿没穿过几件鲜亮的衣裳,没戴过几件别致的首饰。如今孙女儿都长大了,她便乐得高兴看她们穿得漂漂亮亮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她可不是那些世家里迂腐的老太婆,总顾忌着许多。她是商人家的女儿,没那么大的规矩。

便赶紧搂住两个可人儿,乐呵呵地朝窦沛努眼:“快去给你们的二叔问安。”

两个人乖乖地过去,正要行礼,被窦沛虚扶住:“妙净还在养病身子没有复原,别行这么大的礼。”

“二姐姐,我听说是蒲从兄给你使了绊子?这个人可真坏。二姐姐不怕,等我长大了,我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你。”窦沛身边,一个身着细缎锦衣的小儿说道。

窦妙净哈哈一笑,伸手捏他的脸:“你难道要找他打架吗?芷大爷要好好读书,将来做状元,那比揍他一顿可强多了。”平日都是别人捏她的脸,只有见到窦芷她才能解解痒。

窦芷拉住窦沛的手,趾高气扬地道:“我读书可厉害了,爹是不是?你说我是不是比蒲从兄聪明?”

窦沛哭笑不得,这个儿子才九岁,说什么话都大言不惭。若是不小心夸他几句,他一转眼就能把自己吹得飞起来。

周老太太扯了窦妙净的手,仔细察看她的后脑勺:“怕是要留疤了。这窦蒲,小小年纪,心眼比筛子还多。咱家妙净也不是头一次吃他的亏了,芷哥儿说得对,你长大了,可要好好保护你的两个姐姐。”

窦沅唯一的遗憾,是膝下无子。沅大太太原本是打算随他去任上的,可是又放不下两个女儿,一直耽搁着。周老太太心里知道,但一想着两人的年纪,恐怕没指望了。所以她才跟窦芷说这一番话,好像是在叮嘱窦芷,其实还是说给窦沛听的,让他少出些门,好歹照看下家里怎么样。

窦芷认真地点头,正当大家都颇为欢喜时,他又郑重道:“还有妹妹。我也要保护妹妹……”

周老太太心里突地一下,有些战战兢兢地去看小儿子。

芷哥儿说的,是窦沛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