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嬷嬷吐了这桩陈年旧事,心里轻松了一点。她说道:“二老爷觉得,是窦家要了沛二太太的命。太太有份,舅老爷有份,就连老太太跟他自己,都有份,连可怜的三小姐,也有份。他到如今都不愿意续弦,恐怕是心里还怨着……”

既怨着,那又送野山参给娘?

窦妙净觉得,看不明白这个二叔了。

送走良嬷嬷,两姊妹相顾无言,对坐着默默喝茶。

良久,两人同时“嗯”了声,抬头相视一眼,忍不住苦笑。

“你要说什么?”窦妙琴问她。

窦妙净摇摇头:“姐姐先说。”

窦妙琴叹气:“我不信娘会这么做。就是她糊涂了,大舅舅也不会这么糊涂。良嬷嬷肯定没跟我们说实话。”

“嗯。”窦妙净一听到姐姐这么说,心里明显就没那么紧绷了。

原来姐姐也是这么想的。

窦妙净的嘴角有了点笑意,说道:“也未必是良嬷嬷不肯说实话,要不然大可以扯些别的,何苦把逝者也牵带出来。”

“你说得对,良嬷嬷带着我们两个多有不便,对这事情一知半解也是可能的。”窦妙琴皱眉道,“只是这样子,二婶婶红颜早逝,倒真与娘有些关系了。”

是啊,要不然窦沛怎会对沅大太太如此不冷不热。

窦妙净顿时把头一垂,托起腮帮子神色郁郁的。

两姊妹一块吃了晚饭,去给周老太太定昏省,在华恩阁看到沅大太太的时候,眼神不约而同都有些躲避。倒不是真的觉得母亲做了什么,而是觉得自己身为晚辈,私自打探为母的事情,心底里发虚。

吃完饭,沅大太太跟两姊妹说起了话:“前儿林大姑爷家来报喜,筝大姑奶奶生了,是个八斤多的胖小子。林大姑爷差了人向诀老太爷索字,问起个什么名儿好。诀老太爷这些天一直锁在屋子里苦思,都愁死了……”

看似闲扯,窦妙琴却知不单单是闲扯。

她笑了笑道:“林姐夫家是诗书世家,虽现在没落了,但有的是读书人,哪一个不能拟出个好字来?我瞧着,是他们家长辈都不在了,自己不好拿主意,就预先想出几个字来,让诀祖父定夺。”

沅大太太赞许地点点头。

窦妙净茫然地看着她们俩,显然不太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她现在一听到人家生孩子,满脑子都是沛二太太撒手人寰跟窦妙纤在别庄里孤苦无依的样子,鼻子都忍不住发酸。

为何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呢?

在那个梦里,明明都没有这些事情的。

但,她不知道并不代表那些事情就不存在。

那个梦究竟是真是假,自己究竟只是摔了一跤还是重活了一回。

她的脑子好乱,沅大太太跟窦妙琴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