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妙琴果然看到浅云上有深浅不一的水渍,墨点化开许多,有的已经分辨不出什么字了。她便没有疑心,笑着道:“妹妹懂事了些,必会原谅鲁晋家的。”说着便开始伏案抄写,用了一模一样的浅云纸。

然而她低下头去时,沅大太太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她坐在圈椅上,伸手迟疑地拿起鲁晋家的刚泡好的君山银针,默默地出神。

鲁晋家的笑着上前给窦妙琴磨墨,说道:“奴婢手脚笨,怕气坏了二小姐,所以还是劳驾大小姐帮帮奴婢。”

窦妙净虽然懂事许多,不过知道这个事情多少还是得往心里去的。窦妙琴不想妹妹心中不舒坦,所以抄的时候就格外认真,生怕错漏一个字。

不过越是往下抄,就越奇怪。怎么那些水渍这么巧,把中间这一段全弄糊了呢?

她甚至分辨不出一个笔画。

窦妙琴皱着眉,半天没再动笔。

鲁晋家的睃了眼沅大太太,圈起拳头咳嗽。沅大太太回神,目光微眯,像是试探地问窦妙琴:“是不是认不出来写了些什么?”

窦妙琴为难地点点头。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沅大太太笑起来:“看不清楚,那就略过吧。”

窦妙琴愣了愣,缓缓地又俯下身去继续抄写。

她懂了。这封信根本不是被鲁晋家的不小心打湿的,而是母亲不想让父亲看到这信上的部分内容。

被糊掉的那些字,究竟是什么?

直到抄完整封信,她的心里还一直牵挂着这个问题。

沅大太太欣赏一般地拿起她抄的信看了一遍,笑道:“你们俩的字,若不是你们的先生,恐怕谁也分辨不出来。”

这倒是真的。刚才窦妙琴自己说只有七八分像,那是谦虚。

“这一天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歇着吧,太安人那儿我自会过去说一声的。”沅大太太温声道,把信塞进了白封。

窦妙琴答了声“是”,便离开了宝杏阁上房。

目送着大女儿离开自己的视线,沅大太太微微叹了口气。

鲁晋家的上前道:“大小姐性子沉稳,心思慧黠,将来定能够支撑起婆家的内务。”

是吗?她对大女儿的要求,便只是如此吗?相比较而言,她对小女儿却是没有一丁点要求。在外人看来,她对大女儿要严苛地多,对小女儿要纵容地多。这种严苛与纵容,都曾让她举棋不定,矛盾徘徊。

沅大太太不愿意想下去,把手上的信交给鲁晋家的:“拿去烧了。”

鲁晋家的震愣:“烧了?”特意叫窦妙琴重新抄的,怎么就要烧了呢?

沅大太太还是决定把窦妙净亲笔写的那封重新封固,同样交给鲁晋家的:“还是送这个。”

鲁晋家的转瞬便明白了。既然信已经湿了,那么窦沅就算看到了这封信,也不会解答窦妙净的任何问题。至于信是怎么湿的,这种事情就让窦沅去头疼吧。

总之,二小姐是等不到答案的。

她怀里揣上两封信,恭恭敬敬地退出了上房。

※今日更新~ps:第三十章有改一个小细节,大概在最后几段,因为跟后文有关系。欢迎大家来找茬,(~o~)~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