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妙净抬高眼望出檐顶,天空湛蓝深邃,一眼望去像是要被深深吸入其中,入水一般的畅快淋漓。

只是这日头太晒了些,还有几片灰云惨淡漂浮着。

她揉揉眼睛放平视线,院中一丛丛的鲜绿芭蕉让她心头顿生舒爽。而此时,突然有两个人从芭蕉丛里一闪而过。

似曾相识的衣袂影子转瞬便消失在了芭蕉深处。

是窦茯跟窦莯哦!

窦妙净心里对这两兄弟有些不齿。在诀老太爷那边告了一状之后,这两个人就溜走了。刚才定是躲在外面看热闹,这会儿才离去。

“小姐!”

她正瞪着那两人的影子不屑,芍月紧张兮兮地跑过来。初儿怯怯地跟在后面,见着她,忙给她敛衽:“……净小姐,老太爷他……没把您怎么样吧?”

芍月忍不住皱眉:“你明知道老太爷面前不好待,你还非要我家小姐去。”一通埋怨后,便拉着窦妙净上上下下地打量,“小姐没事吧?老太爷有没有说您?没事的,老太爷就是说了您,也是有口无心。我们这就回去吧?不早了,说不定太太还等着您用膳呢。”

窦妙净笑盈盈地,颇有些得意地说道:“诀祖父留我用饭哩。”

芍月大吃了一惊,怪叫道:“什么?您您……老太爷留饭了?”这太匪夷所思了。

诀老太爷从来没留过哪个孙子孙女在蕉雨台用过饭!就算是要留,也该是亲孙女仪小姐才对,怎么就轮上了二小姐?

她大大地张着嘴,震惊之意显然。

初儿也很吃惊,怔怔看着窦妙净,还好她反应快,忙笑着道:“奴婢这就吩咐下去。”说着就高兴地跟只蝶儿似的飞走了。

她先前还怕得紧,要是窦妙净真的在诀老太爷那里受了委屈,那还不都是她的错。刚才被芍月一说,她还真的惴惴的咧!

看到初儿松快地离去,芍月却一点都不轻松。她拉住窦妙净的手,担忧地道:“小姐,现在初儿不在,您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跟奴婢叨叨,奴婢绝对不往外说。您一个人憋在心里,太难受了。”

“哪有什么委屈呀!”窦妙净笑着道,“你还是先回茗园去,告诉我娘一声。还有让周娘子做些雪媚娘,下午我要去仪从姐那儿。多做一点,我也想让诀祖父尝尝。”

芍月踟蹰了好半天,脸色凝重地道:“那奴婢去去就回,二小姐您自己千万小心些……凡事,忍让着点。”诀老太爷那么恐怖,连孙子们都怕他,二小姐现在居然还要贴上去。真奇怪……

“我省得哩!”窦妙净笑着推她离开,心里暖暖的。

被人这样念念叨叨的感觉,真好!

可她不能跟芍月解释太多。她这辈子要跟诀老太爷好好打好关系

,这儿往常出入的外姓人多,老太爷眼界也宽,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能碰上那个“嫌疑犯”。

她支着脑袋坐在游廊下,若有所思。一会儿想象着把那个人找到了,叫他离得远远地,一会儿又想象着日后窦家是如何的太平顺遂。

总之前途是一片光明的。正如此刻落在她脸上身上的阳光一样,明媚、热烈、真实。

蕉雨台头一回留窦妙净吃饭,初儿一激动,反倒忘了问窦妙净喜欢吃些什么。她不好意思地来来回回,走了六七趟才确定,窦妙净是真的不挑食。她长那一身白噗噗的肉,不是没有道理的。

窦妙净怕初儿一直这么着缠她,等她泡好茶,就躲去禅室看诀老太爷他们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