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成赋表哥。”窦妙净忽然说道。

她有很多很多年没有看到大表哥了。三年?不,是五年!自她及笄那年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天生命薄的表哥。她真的很想好好看一看这个跟自己一样,像是重生了的人。尽管,这其中的差别很大。

看她急吼吼的样子,好像再晚去一点,就看不着陆成赋了。

沅大太太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她便说道:“妙琴,你陪妹妹一块去吧。”

窦妙琴却鲜少地没有搭理沅大太太。

窦妙净“咦”了声,扭头看去,见姐姐不知何时走了神,一副目含泪光,神游太虚的模样。母亲的话,她怕是没有听到。

还在为香满居的事情而闷闷不乐吗?

窦妙净体贴地道:“姐姐坐不惯轿子,一定累极了。我先去,姐姐在这里先歇歇,等一下过去也行。”

沅大太太只好让鲁晋家的陪着她一块去。

这丫头,在香满居的时候病恹恹的,一到芝杏斋倒是尾活鱼了。

芝杏斋的后院是个三进的宅子。从前面正堂过来是平素待客的客堂,再往后去才是内宅。

窦妙净在陆家丫鬟的带路下,沿着檐下垂着郁郁葱葱向阳花的游廊,一路走到陆成赋所住的那个院子。院中码放着许许多多的灰色瓦盆,盆中栽着各式花种。这个季节春花妖娆,夏花奔放,姹紫嫣红一大片。那些层层叠叠的瓦盆并没有压住这些花朵的生长,这样累叠起来反而有种朝气蓬勃欣欣向荣之相。

她惊艳地满脸诧异。

丫鬟笑着说道:“这都是大少爷种的。”

窦妙净顿时觉得鼻头酸酸的。

大表哥是多想好好活着的一个人。

她路过那些瓦盆的时候,特特仔细地看,想回去也弄出这样一片地方来。才发现,原来那些瓦盆并不是简单累叠在一块的,而是在底下抻着十分紧凑的木架子。

鲁晋家的说道:“大表少爷真是一副巧心思。不过这么些好看的花,种在瓦盆里未免委屈了,得好好种在那些青花瓷盆里才更好看。”

那丫鬟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窦妙净却知道,什么花装什么盆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花能活。

“要是下雨怎么办?”要把这么多瓦盆搬进屋里去,那也是项费工夫的事情。尤其是在夏天,说不定还没来得及搬,雨点就下来了。

丫鬟指了指墙角倚的几根糊了油纸的竹竿,说道:“用那个撑开来,就是一把大伞哩。定在这两边,就不怕了。”

为了这些花,陆成赋没少花心思。

窦妙净一笑,不再问什么,便让丫鬟引着去上房叩门。

她自己路过窗边,见窗子微启,露了一条缝,脚步便止住了。

透过那细细的缝眼,窗下正是一张黑黢黢的鸡翅木案头。案前依稀有人影正伏案写字,只是看不清面容。

不知道是不是里头的人感觉到了异样,忽然停了笔,抬起头来。

窦妙净吓了一跳,慌忙躲开。

她不是有意偷看的。

可还是止不住地双颊发烫,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