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妙净与沅大太太及窦妙琴三人回到茗园的时候,已经过了未正。

此时正是周老太太歇午觉,睡得正熟的时候。三人便没去打搅,各自回了房。

芍月带着窦妙净的吩咐,把从芝杏斋带回来的藤萝花拿到了小厨房。小厨房里只有周云裳坐在板凳上打络子,看到她过来,忙就站起来,拘谨地问:“芍月姐姐回来啦?”

“嗯。”芍月笑盈盈地应她,把篮子搁到长桌上,“若你娘亲起身,便让她用这篮藤萝做些饼,傍晚的时候送去二小姐房里。”

周云裳认真地点头,小心地用一张白棉纱把篮子盖起来:“现在日头大,屋里热,不能让花蔫了。”

芍月闻言会心一笑,便出了小厨房。

而窦妙净却十分记挂着姐姐。待银屏替她绞完头发,就披着一件薄衣去了西厢。

房门闭着,窦妙净犹豫再三才轻轻敲了敲门。

迎香来开的门,看到窦妙净时,脸上有着一抹找到救星了的感觉。微微松了口气,将她迎进了门,悄悄说道:“大小姐一闭上眼就淌眼泪,奴婢们怎么劝都劝不住。您来了就好,哪怕说些玩笑让大小姐高兴地笑一笑也好。”

在香满居的时候,是迎香陪着窦妙琴的。所以里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她肯定清楚。

其实也不必问,窦妙净心里已然知道了什么。

她遣了银屏,一个人绕进了内室。见姐姐侧身躺在床上,面孔朝里,看似睡着了般,肩膀却在隐隐颤动。

在芝杏斋的时候,她就已察觉姐姐是强颜欢笑的。一向贞静持重的她,何曾在长辈面前失过神,可今日却偏偏如此了。若不是天大的委屈,她定不会这般。

想着,窦妙净心疼不已。她伸手抚着姐姐的背,坐到了床上:“姐姐,你若想哭就哭吧,别憋在心里。哭过之后就忘了那些,过好自己的日子最重要。”

闻言的窦妙琴并未转过身来,那一抽一抽的肩膀颤动地却更厉害了。

哭泣的声音低低地传到窦妙净的耳边,连她都不禁红了眼圈。端庄的姐姐什么时候被逼成这样过?窦妙净忽然间很恨陈家人。

前世,陈家人告发窦家窝藏反贼,害窦家满门被诛。今世,这种伤害难道还要再继续吗?一味地避让,结果还是碰上了。临安城才多大,躲着又有什么用?

她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窦妙琴挂着眼泪回眸,诧异道:“我哭我的,你哭什么?”

“我哪有哭。”窦妙净急忙胡乱地擦掉眼泪,冲窦妙琴咧嘴笑,“只是刚才眼里进了东西,揉了几下而已。”

她哪里会信!

窦妙琴扯了绢子抹掉眼泪,拿了个大引枕靠在身后就坐了起来。叹息道:“陈家家世显赫,那陈大爷又是青年才俊,十五岁时就已经有了功名。不怪陈大太太会如此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