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人人都夸你聪敏,我见你却愚钝得很。”窦妙净毫不留情地嘲讽,“我若是想报信,方才趁你不在就去了,何必等到现在。”

王紫凝脸色赧然,知道窦妙净所言不虚,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小声咕哝道:“那你让她去做什么?咱们出来太久了,长辈们会疑心的。”

窦妙净冷冷一笑,抬高了眉睫看她:“你等着便知。”说着还是四下里寻找丢了的那支珠花。

但那东西就跟落地钻进泥里去了似的,完全没了踪影。

她有些泄气,这种贴身之物丢了,可大可小,万不能让王紫凝发现才是。

不多时,银屏就回来了,手里正捧着那个放了笔墨的匣子。

王紫凝怔怔看了几眼,看到窦妙净取了干净的撒金纸出来,顿时明白了她想做什么。惊骇道:“你……你好深的心机。我不写,我不会写的!”

“不会写什么?”窦妙净淡淡觑她,对银屏努了一眼。

银屏会意,捧着纸来到平嬷嬷跟前,笑道:“平嬷嬷好久不见,这阵子可好?”

平嬷嬷被塞了嘴巴,压根就说不了话,只能气鼓鼓瞪着银屏。

先时在窦家,她身为沅大太太的管事嬷嬷,家里哪个丫鬟仆妇不得看她的脸色?如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个银屏这样的丫鬟也看她不起。

心里头着实怄得很,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听了芙颜这死丫头的话,安安稳稳地拿了银子之后过她的好日子去,何必要出这口气。

银屏的脸色便沉了下来:“纵是你罪恶滔天,若没有祸及小姐。便与我们无关。你千错万错走了这条路,那也别怪小姐心狠。”说着拔了头上的银簪子,眼疾手快地一下戳破了平嬷嬷的食指。

平嬷嬷疼得呱呱大叫:“死丫头,你……你做什么戳我!”

她的手背反绑在树上,压根也看不到自己的手。

银屏便将纸凑了过去,重重拿她的手指在上面按了个血指印。她笑了笑,又如法炮制了李大的血指印。然后捧着纸来到窦妙净跟前。

王紫凝的脸色发白。才退了一步就被窦妙净给捉住了手:“姐姐怕什么?不过是一个血指印而已,不疼的。你看平嬷嬷,现在就不叫唤了。”

“我不按。我死也不按!”王紫凝大叫。

窦妙净看了银屏一眼,银屏便朝王紫凝走去,笑着道:“这纸上没字,王小姐怕什么?江湖上的英雄豪杰都好歃血为盟。我们不过是效仿一二。您跟平嬷嬷不也早就结盟了吗?不过是无凭无据没有说破罢了,如今正好按个手印表明意思。我们小姐这是在帮您呢!”说话着忽然抓住王紫凝的手,将早已藏在手上一片血盖在了她的手指上,又重重按在了那两个血指印的旁边。

二小姐早跟她说了,只怕王紫凝不会轻易就范。她就想。一个大小姐手指上有了口子,长辈们定要问起,到时候这事情就掩不住了。还不如就借平嬷嬷的血。囫囵盖一个指印。

于是那撒金纸上,赫然三个血指印。并排落于落款之处。那样的刺目与血腥,反而将旁边剩余的空白之处衬得更加清清白白。

王紫凝只觉得自己好像沾了满手的血,吓得脸色白如惨雾,摇摇坠坠地踉跄几步,就要晕了过去。还好银屏手快急忙扶住她,将她轻轻地放到了地上。

耳边响起窦妙净温和的声音,她半撑开眼,就看到那如粉团似的人儿跪在地上,面朝西南,虔诚道:“愿我佛慈悲,恕信女今日之罪。这原是用来抄写佛经之用,未曾想染了罪孽之血。信女回去后,定虔心为善,再奉佛祖十卷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