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婆子噤声,缩了缩脑袋。大家都说东厢房里的芍月有一张利嘴,没想到连银屏都这样能说会道。

银屏继续道:“既然是三个人住的屋子,搜出来的东西,怎么就是周云裳一个人的?”

“银屏姑娘不大来我们这里,想必是不知道的。”高婆子立时又来了精神,但比之前却有所收敛,殷勤道,“这两个丫鬟都是奴婢一手调教出来的,做事勤快,人又老实本分,断不会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莫说是几根人参须子,就是整根人参放在眼前,也不会动什么心思的。”

“哦——”银屏拖了长音,眉头攒动,看了眼自家二小姐,心头冷笑。这高婆子活该一辈子窝在小厨房里,这样的脑袋,连冤枉个人都做不好,还谈什么指教下面的人。

这声“哦”里的阴阳怪气,把高婆子唬住了,愣愣瞪着银屏暗下猜疑,这是什么意思。

银屏得了窦妙净眼底的暗示,说话更是有底气了,道:“高婆子,你少在这里跟我们小姐倚老卖老。莫说你只是个奴才,便是像平嬷嬷那样的,做错了事照样撵出去。你不是说那两个丫鬟手里干净,你信得过吗?那好,我们这就报官,让知府老爷也彻查此事,也免得冤枉了任何一个好人,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你说,怎样?”

高婆子一激灵,正要跪下,身旁的两个粗实丫鬟已经被吓破了胆,道:“二小姐,可不关奴婢们的事情,是高婆子逼奴婢们这么做的。说奴婢们要不听她的话,以后可没好果子吃了。呜呜呜……二小姐。您要相信奴婢们啊……”

“你们,你们这些贱骨头!”高婆子气蒙了,左右开弓两个大嘴巴,抽得那两个丫鬟直发愣。

窦妙净这才饶有兴致地坐下,翘着腿看她们狗咬狗。

那厢芍月已经扶了周娘子起来,两个人四只手把周云裳松了绑。周娘子仿佛才醒过味,东厢房的二小姐居然跑过来替她母女做主来了。顿时感激地带着女儿爬过来。磕头道:“奴婢谢过二小姐。奴婢谢过二小姐……”

周云裳可是她的命啊。

窦妙净淡淡地道:“周娘子你做的饭菜很合我跟我姐姐的胃口,若把你换了再另找厨子来,我肯定要好一阵不习惯。这回你是没有犯错。我恩怨分明并不怪你,但若有下次,你再这样叫人欺负了自己,连带着欺负了你自己的女儿。我可也帮不了你什么了。你下去吧,好好收拾一下脸面。莫教人瞧轻了。”

周娘子心中发紧,郑重地再次给窦妙净磕了个头。二小姐的言下之意,大有将小厨房统统交给她打理的意思。这可是莫大的信任,虽然于主家来说。只不过是块巴掌大的地方,但对于她们这些奴婢们来说,却很可能是一生的倚仗。

周云裳懵懵懂懂地。也给窦妙净磕头。

窦妙净微微叹息,道:“云裳。你不是四五岁的孝子了,以后可要多多帮你的母亲知道吗?贪赃枉法杀人放火的事情你铁定不会沾,但这家里也有家里的许多规矩许多禁忌,你要多多问问你的母亲。别的不说,首要的便是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了你们娘俩。我只是一个人一双眼睛,不能时时刻刻看着谁过日子,还是要你们自己肯过好,这日子才会好。你懂吗?”

高婆子暗暗心凉,二小姐这样大大方方地护短,叫她更加没法叫板。这事情,算是黄了。她忍不住瞪了眼两旁的丫鬟,心里怄得能吐出口血。

然而窦妙净一个冷漠的眼神过来,她立即就心头一颤,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讪笑着膝行向前,道:“是奴婢的过错,没有查仔细。二小姐且放心回吧,奴婢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了。”

到这跟前,竟然还想粉饰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