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窦沛冷笑,“这件事你再不许提,若再有人在你面前提起,你尽管叫人掌嘴。”

窦妙净又好奇了:“二叔,您不打算续弦了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窦沛有点不耐烦。

“我是想……我们家只有一个芷哥儿……”她噎蠕道,忍不住又小女家起来,拧着自己腰里的丝绦。

明明肚子里有怒火,可不知为何窦沛这一刻失笑出声:“窦家香火传承,跟你又不相干,你瞎操什么心?再有,你母亲不是去乾州了吗?兴许一年半载之后,就有好消息呢?”

“……二叔瞎说什么呢,我娘都快三十了。”窦妙净嘟囔道。其实她也不知道,三十岁的女人能不能生孩子。总觉得自己都这么大了,母亲再生个奶娃娃,心里怪怪的。

窦沛又板起脸:“四十岁的女人都能生,你一个姑娘家,瞎捣鼓什么呢整日。嗬,我倒是希望只有芷哥儿一个呢,这样将来家里的一切还不都是他一个人的。”

“二叔您可真贪心。”窦妙净知道他开玩笑,冲他翻了个白眼,“您若想把家里的事情交给芷哥儿,就不会让他去任氏族学了。芷哥儿跟我说,您想让他参加明年的童试是吗?嘿嘿二叔……芷哥儿可是什么都告诉我了的。”

窦沛伸手,又像弹她,被窦妙净敏捷地躲开了。对他吐舌头道:“您被我说穿了,就恼羞成怒。”

窦沛无奈地摇头:“我还没想好呢,他可有跟你说过他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这倒没有,可我没见他不喜欢。”窦妙净老实道,眨巴了眼睛,颇有算计地拉了拉窦沛的袖子,“二叔,芷哥儿若是考功名,您总不能拘着他不让他去仕途上闯一闯吧?家里生意怎么办?您放心交给外人打理吗?这可是您一辈子辛辛苦苦攒下的基业。”

窦沛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窦妙净立即站直,一本正经地道:“二叔,我跟着你好吗?让我来学,我来继承你手上的事情。您放心,到时候我还是会传给芷哥儿的后代,我绝不贪恋富贵。”

她眨巴着真诚的眼睛,明明只是个小姑娘,可脸上偏偏有着倔强的笃定。这模样落在窦沛眼睛里,只觉得这丫头人小鬼大,指不定肚子里憋着什么心思,哪里敢轻易答应。摆了摆手道:“你二叔我还没有老,你急什么。”说罢便大步下楼去了。

窦妙净一听,却知道有戏,忙不迭跟上窦沛的脚步。可她也明白,眼下急不得,等有适当的时机,再提不迟。何况,姐姐那里还没有消息呢,这件事总归还得通过老祖母才能正正堂堂地摆在明面上商量。

于是就不急着再跟窦沛说这些了,只围着窦沛下楼一通乱转。

“二叔,大掌柜的说,您今日有客?那我要不先回去了?我还得买纸呢。”窦妙净试探地问。

窦沛一面让大掌柜的拿出一屉金戒指,漫不经心地在上头摆弄,一面抬头睃了她一眼,哼笑道:“留着吧,那人你也认得。”

“唔?”窦妙净意外,笑嘻嘻地道,“二叔,我可不是脸皮厚要留下的,是您非要让我留下的。咦,来的是谁?”

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但见窦沛笑而不语,依旧挑出几枚戒指,丢给大掌柜的道:“这些融了,给大小姐二小姐各打一条手链子,用前几天刚进的红玛瑙当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