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莫名其妙地瞪她一眼:“你刺我是不是?明知道我不识字的!”

细雨便促狭地捂嘴笑,将账本都还给窦妙净。道:“既是此事,大约十六爷也愿意相帮,他自己也是慢慢琢磨走过来的。不是奴婢侍奉他一场故意奉承他,我们爷可是真正的慧心善悟之人,才这么几个月,那笔墨铺子里就已经风生水起了,从进料到出手,样样门道都摸得通透。他若有心指教,小姐您肯定能受益匪浅。”

窦妙净的双眸顿时变得晶晶亮的,连原本黯淡的神色都明亮了不少,连道谢字,紧紧抱着账本内心雀跃不已。

和风便又促狭起来,“哎哟哟”叫着伏在细雨肩头,嗔道:“原想细雨你怎么这么大面子,不就是嫁个人成个亲嘛,还叫二小姐亲自来给你送添箱。现在看来,原来是我们爷的面子大呀,细雨你可沾光了。”

“尽胡说八道。”细雨笑着啐她,对窦妙净道,“二小姐别理她,她天生泡在醋坛子里的,奴婢都习惯了。”

窦妙净点头,现在心情很好,连说话都是笑眯眯的:“和风说的是实话,是我不够光明磊落。不过细雨,我可是真心的。”说完这话,她自己一愣,不知不觉竟然跟她们说了肺腑之言。

细雨的眼中便见赞赏,对窦妙净越发喜欢起来。

因顾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窦妙净自己还真想去趟沛二太太的庄子,便留了周云裳在归田舍,让她等到顾行回来,去庄子里叫她。她则坐着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到了自家庄子上,那些婆子没事先得到通知,都懒洋洋地靠在门前晒太阳。

因见远远的有马车过来,才有个婆子起来打量一眼。一看是窦家的马车,立即清醒过来,把旁边的同伴都推醒了,乖乖候到门前去。

窦妙净下了马车,但见与上次来的不同,这些婆子的脸上多少挂着些许懈怠,仿佛是没睡醒的人,明明睁着眼,可是没有精神气。

她一一打量过来,敛眉沉声道:“二老爷可有派人来说过,从今往后这庄子便交由我来打理?”

几个婆子在底下面面相觑,一个人都没敢搭腔。

要说这庄子,自打沛二太太去世之后就闲着了。后来虽说是沅大太太在打理,可她们这些人还是得看沛二老爷的脸色行事。这些年好好歹歹都是按着沛二太太以前的习惯做事的,倒也没出错。昨日沛二老爷的确派了人来说,往后这庄子归二小姐管,可她们都以为,跟沅大太太管事一个道理,左不过是变了个名头而已。沅大太太一个月都难能来一趟,这个细皮嫩肉的娇小姐,想必更不会来这乡下地方。没想到,人家第二天就来了。

一身简便的天青色窄袖小袄子,下面亦是素色的裙子,半点没有娇小姐的扭捏之态,反倒生出几分与年龄不相符的干练之气。但她那稚气未脱的脸蛋,实在太难让人服气。大家心里都嘀嘀咕咕的,想着二小姐大概只是只会叫的花公鸡罢了。等她一回城里,手再长也管不到庄子来了。

以前尚还顾忌着沅大太太的厉害,因现在都知道沅大太太去了乾州管不到这边,就肆无忌惮起来。想着即便二小姐来管事,以后也能大大地松一松筋骨。

但方才窦妙净的这话却不好回答。要答没有,等二小姐回去一问二老爷,就知道她们唬弄她,这帐就记在沛二老爷心上了。可要是答有,方才那几个人可是懒懒散散的呢,传回去像个什么话?

她们唯恐窦妙净背后实际还是窦沛,在没弄清楚之前,还真不敢怠慢了窦妙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