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湛挑眉,笑道:“凭你?”

芍月倒是听惯了他这大言不惭的话,见银屏的哥哥神色尴尬,便道:“我求了湛大老爷来救你,你可别不知好歹。”

银屏的哥哥点点头。芍月与银屏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她是不忍看到他被人杀死,才会不顾风险,替他找活路的。

“芍月,你先别急着把我当恩人。你总得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吧?这位是谁?我凭什么救他?你们又凭什么觉得我能救他?当然了……这临安城里。大概也没有我窦湛办不到的事情。”

湛大老爷,您知道谦虚是什么东西吗?

芍月在心里叹气。

银屏的哥哥立马上前一步,道:“奴才是给净二小姐跑腿的小厮,素日替小姐买个胭脂水粉或者零嘴小吃什么的。”

“哦——”窦湛有些恍然大悟。但看着银屏哥哥的眼神,却又多了几分探寻。像是在研究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又像是在判断他这个人的品性。

银屏的哥哥知道窦湛在外头算是个人物,自然不敢在他面前耍把戏,一本正经地说道:“……几日前奴才给二小姐买纸。路过陈家,看到陈家的管事迎了一位中年男子入府。奴才亲耳听到,那管事称那位男子做‘大老爷’。”

“大老爷?”陈继昌?

窦湛吃惊。朝廷命官未受皇命不得离京,这可是欺君大罪!

“你没有听错吧?”窦湛的脸上渐渐有了凝重的神色,

银屏哥哥摇了摇头:“奴才也不相信是陈大人,故而在陈家附近多留了几天,原本打算确认此事。可是……奴才没用,让陈大人发现了……”

“他派人绞杀你?”

“是。这几日奴才与芍月一直躲在这里。”

“呵……”窦湛冷笑。

既然他已说了是“陈大人”,而且亦遭到追杀,那么此人必定是陈继昌无疑了。本来这种事情。事不关己,他不必白去惹这个麻烦。可是二丫头那边,好像正跟陈家闹得难分难解呢!他要不要出手,推一把呢?

想着,他将目光落到了银屏哥哥的身上,眸中像是藏着刀刃似的,笑得冰冷:“我是不会救一个谎话连篇之人的。”

芍月急了,踹了银屏哥哥一脚:“你……你还不快快把实话告诉湛大老爷?我豁出命来帮你,你倒好,还瞒骗湛大老爷。”

银屏的哥哥也急出了一身汗。没想到窦湛的眼睛那么毒。他只好老老实实地说道:“奴才……奴才是受了二小姐之命,前去陈家附近盯着的。就在三四天之前,奴才亲眼看到陈大人回了临安城。只是——他好像并未告诉陈大太太,知道他回来的只有那管事。”

“你怎么知道他并未告诉陈大太太?”窦湛的问题字字犀利。

银屏的哥哥道:“昨日陈大太太气势汹汹地回来。后来奴才在他们家丢出来得废物里找到了几团写坏了的纸……”他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掏出那几张揉成一团了的纸。

窦湛刚想摊开来看,谁知道那纸已经碎成了纸片,原来是不得不把它揉成团的,要不然哪里还藏得住。

“奴才跟着萦大爷在外面几年,略略会写几个字。那上面的字奴才捡来的时候就拼起来看了。就是写给陈大老爷的。原想找个地方粘好之后交给二小姐,可是……没找着机会。”于是他就揣着这团纸,东奔西跑了这么多天。

知道他跟自己讲了实话,窦湛的脸色和缓了许多。他摸了摸下巴,很快就理出了头绪:“我看……你是在捡这些东西的时候,被陈继昌给盯上了。这些纸你是不是没有全部拼起来?”

银屏的哥哥点头:“拿到没多久,他们就杀过来了!”

“那就是了。”窦湛一笑,眼里出现狠意,“务必要将这些碎纸都拼完整,这里面肯定有了不得的东西。你放心,你的命——我窦湛保了!听说你们二小姐最近要在田庄上给人送亲,正好我也想去讨杯酒喝,你们就随我回去吧。”

银屏哥哥的眼中顿时露出光芒,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多谢湛大老爷多谢湛大老爷。奴才这条命是湛大老爷救的,以后若是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奴才一定把这条命给湛大老爷还上。”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怪渗人的。”窦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看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我们先离开吧。”

“嗯。”

芍月松了口气。她想象不到,要是银屏哥哥出事的话,银屏该多伤心呀?要是因此怨恨上了二小姐,那岂不是弄巧成拙?所以在银屏哥哥三番五次要求她离开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想到去一溪眠求助窦湛。谁知道这么巧,她出来没多久,就碰见了这个大救星。

三人立即出了破庙。窦湛领着二人先去租了两辆马车,驾车的小厮也是牙行配的。两辆马车一阵风似的出了城,然而却往两个地方跑开来。一辆往更远的地方,一辆则是往北高峰方向。

他们出城不久,便有几个形迹可疑之徒尾随而上。站在两辆马车分道扬镳的地方,一时不知道怎么抉择。

“他们一定是去找自己的主子了。听说那个二小姐在北高峰下有处田庄,跟上那辆马车!”几乎是当机立断,几个人就立刻翻身上马,往向北高峰奔驰的那辆马车狂蹦而去。

而此时窦湛与芍月银屏的哥哥三个人,正慢悠悠地打马出城。看到一拨人追着马车离去,忍不住就笑出了声:“一帮蠢货!”谁说雇了马车就得坐人的?他钱多花几个,让马车跑一跑又怎么样?

窦妙净那里有澹台予在,退一万步,就算澹台予不济事,那不是还有朱景严吗?那伙人该不会在朱景严面前放肆吧?

而他们三个,还是慢点走的好。等到那边事解决了,再出现吓那伙人一跳好了。唔,但是买马的钱,他是不是要问窦妙净报销?

窦妙净觉得这几天的日子过得真叫一个应接不暇。前几天才知道朱景严的身份,紧接着陈大太太上门闹事,今日连澹台予都有些发飙起来了。大中午的她正打算歇一歇,人家拿着马鞭就大跨步地走了进来。

她是要经商了不错!但作为商女,难道自己的屋子也能让男子随随便便地进进出出?当然了,朱景严不算,他是自己请进来的。

窦妙净很不高兴,抱着一团被子板起脸生气。

澹台予这才惊觉自己太过鲁莽,怎么这么冒冒失失地就进来了?幸好还有被子……想着就虎脸呵斥周云裳:“你家小姐睡觉,你……你为什么不守在门外?”

否则他就不会闯进来了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