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用了早膳,连家的几个姑娘就跟着连老爷和连夫人上了天音山祭坟叩拜,到了傍晚时分,连太夫人请的慈安寺的慧觉法师就到了庄舍。

因着第二天慧觉法师要做水陆道场,是以几个姑娘自天黑了以后就齐齐的待在了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算是做个规矩。

而第三日,连凤玖就跟着连府的马车回了宣城。

马车一路折返始行官道,自然是畅通无比的,再加上缠绵多日的阴雨终于收了劲,隐隐的能看到云后金耀的日光,便更是令人神清气爽,心情大好。

可马车里几个姑娘妙语连珠的谈笑中却少了连凤玖的声音,闹的久了八姑娘连凤琇不免好奇的推搡着连凤玖的手肘道,“今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你还想继续留在庄子上?”

连凤琇一开口,车厢里便安静了下来,几双眼睛皆齐刷刷的看向了连凤玖。

连凤玖当时正在想事儿,冷不丁被连凤琇一问,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只能眨巴着眼和她对望着。

连凤琇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得了,想什么问题想出神了,方才六姐姐说到琉璎阁的点心也不见你来搭个腔?”

连凤玖闻言,抿了抿嘴,忽然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扭了肩冲着连凤瑶就问道,“六姐,母亲给你的婚事可说定了?”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连家几个小娘子亦是如此。

若说性子温顺如水的则有三姑娘、四姑娘还有五姑娘,若是性子泼辣的则有七姑娘,若说利索干练的,大姑娘和二姑娘确是数一数二的,若说善敏天真的八姑娘便是一个,而几个姐妹中,最最严谨仔细不善言笑的就当属六姑娘连凤瑶了。

是以听了连凤玖的话,连凤瑶倒并没有羞恼,只是摇头道,“这种事儿我从来都不过问母亲的,怎么了?”

连凤玖一时语塞,也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不禁插科打诨道,“这不快回家了,离五姐姐的婚事也近了,我便想着不知道六姐你还能在家住多久。”

“你这莫名的伤感起的好无趣。”谁知连凤玖刚说完,七姑娘就当头给了她一个爆栗,“高兴的事儿不多想想,尽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连凤玖自知找了个烂借口,便乖乖的闭上了嘴,可心中的好奇却不由的更重了些。

待连家的两辆马车入了城门,已经是日落月升之时了。

连着几天的春雨洗尽,夜空似也变得格外的莹亮。连凤玖是最后一个下的马车,见前头袭月和舞月已开始忙着规整她的箱笼了,她便快步的上了台阶想跟着几个姐姐一同入府,却忽然不知为何,她下意识的就转了头看向了街对面的宅子。

灰墙高门的白府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森严,或许是因为知道白卿不在府邸的关系,连凤玖总觉得这宅子莫名的透着一股清冷劲,似少了生气。

算算时日,白卿和宋谨誉此时应该已经在丰台勘察河道了。每年春季的河汛疏浚都是关乎百姓乃至整个大周社稷的大事,因此一到四月、五月朝臣都特别的忙碌,因为圣上几乎会采用人尽其用的方式,把能派出去的官吏都派出去巡查河道。而就连凤玖所知,丰台历来都是防汛重城,让白卿和宋谨誉前往,这两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自不可小觑。

如此一想,连凤玖又不免微微的摇了摇头,不禁自言自语道,“你都不当官了,还想着宫里这些官权琐事,难怪爹爹要生气。”

“爹爹生谁的气?”忽然,有人轻笑着迎了上来。

连凤玖一抬头,却见是身着一袭苏绣春锦对襟长裙的五姑娘连凤玥正笑着跨过门槛朝她缓缓而来。

连家五姑娘本就生的柔美,粉腮杏眼,樱桃小口,姿韵如月,聘婷有盈,且多日不见,她此刻看上去竟是少了几分懵懂,更添几分内敛含蓄,叫人一眼难忘。

连凤玖心中不免一喜,随即就把对白卿和宋谨誉的思绪抛在了脑后,径直迎向了连凤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