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闻言弯了腰又作一揖,嘴角勾起的笑意隐没在了垂首的暮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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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白府崭新的厢房内,连凤玖的一阵惊呼惹得窗外梨树上打盹儿的几只灰雀都扑腾着翅膀瞬间飞远了。

可屋子里,连凤玖的惊讶却还在继续喋喋不休着。

“为何我要在你这儿养伤?你到底和祖母说了什么她竟连问都不问的就点头了?你见着我爹了吗?你……”

白卿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等到连凤玖第四个“你”字问出口的时候,他一伸手,就轻松捂住了她的嘴。

“你太吵了。”面对手脚并用、支支吾吾的连凤玖,白卿只不动声色的说道,“既你觉得我这法子不好,那你是打算把皇上罚你跪着的事儿告诉你祖母还有连大人咯?”

他一句话就让连凤玖没了脾气,只蔫蔫儿得软了腰身,后背一沉,径直就靠在了架子床的床框上。

“当然不是。”她随即闷闷的回了一句,突然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瞪着双眸盯着白卿道,“那在裴大夫那儿你怎么说要带我回家的?你分明还说什么我爹那儿你替我担着。”

白卿转身将紧闭着的窗子推开,然后支妥了支架后又回到了床边,似若有所思道,“原是我想简单了。”

“你……”连凤玖气得差点要从床上跳起来了,不禁伸手指着白卿道,“你且别诓我,我伤的是膝盖可不是脑子。”

“那我问你,你是从此想被禁足在家中安安分分的等着嫁人呢还是想遵从自己的心意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儿呢?”白卿用手掌推开了连凤玖的食指,话音即落的时候还不忘补一句,“女孩子家家动作如此粗俗,也不怕嫁不出去。”

和白卿对话,连凤玖的心永远都似那海中扁舟一般起起伏伏的纠结难定,闻言便是懊恼道,“自然若是能两全其美就最好了。”

“你倒是想得美。”白卿垂眸睨了她一眼,“为师能说通太夫人允你做我的徒弟已是费劲了心机,你还想得寸进尺。”

“我又没求……”不过她话音刚出,就眼尖的看到白卿一记厉眸扫过,便是很没骨气的瞬间转了话头道,“师父是能者多劳,想这两日我要在师父府上打扰一二,若是给师父添了什么麻烦还望师父见谅。”

“麻烦谈不上,你这小院独门独户,和我的院子差的远了。”白卿心里笑她欺软怕硬,却不禁又想看她生气的模样,便继续道,“但虽你喊我一声师父,可是普天之下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租子钱什么的也就算了,这两日,你先把书阁的书录誊一遍,回头国子监那些学生也能一一对着来整理。”他说完便指了指床边的那张花梨木窄案。

连凤玖顺势看去,却见白卿指的就是方才在回来的马车上丢给她的册子,不由又惊呼道,“不是要去书阁整理吗?为何要先誊书录?”

“皇宫藏书阁分东、西两间,每一间里头都有九九八十一个书架,每个书架上少说也有近五百本的书册,若是你说这八万册的书都由你一个人来整的话,为师也并无意见。”

连凤玖的声音戛然而止,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静得终于可以隐约的听到窗子外头雀鸟叽喳的清脆声了。

白卿满意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却在门口又停下了步子转头嘱咐她道,“对了,记住,用簪花小楷。”

连凤玖脸上扬起了一个柔柔的笑意,可心里却狠狠的骂了一声——“混蛋”!

整个大周谁不知道,簪花小楷横竖撇捺清晰明白最是好认,可写的时候却很是费劲。

亏他还自称是她师父?敢问天下有哪个师父是这样把自己的徒弟往惨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