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晃回了驿站,白卿便不耐的打发了连凤玖去给宋谨誉熬醒酒药了。

连凤玖一路看着他都是黑沉着一张脸,私以为他是因为宋谨誉擅闯驿站的事儿而心中微怒,哦,再加上被宫流云耍计谋敲了一顿竹杠,便谨慎的连连点头,随即转了身就跑远了。

看着连凤玖那娇瘦而略显朗逸潇洒的背影,白卿两道浓眉却蹙的更紧了。

“啧啧,想当年师父说你一生不易情动,情动乃至一生,这话真是没有说错。”

忽然,一记调侃横插进了他纷乱的思绪中,紧接着白卿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轻盈有力的脚步声。

白卿不曾回头,出口的话却是冷如腊月寒风,“早知道你主动要帮我查事情就是没按好心的。”

宫流云一脸受伤满满的表情,还忍不住手握成拳敲了敲自己的胸口道,“天地良心,不过是徐城而已,我一来一回,四个时辰足以,小白,你切莫随意诋毁我,你怎知我没有帮你把事儿办好?”

好吧,他承认,为了赶回来看戏,他确实连夜加了急,徐城方子道的事儿本怎么也要花上一天的功夫,他硬生生就压成了半天。偏累成了狗还落不到一句好话,为了看场戏,他也很不容易的。

宫流云如此一念,不禁又暗自腹诽道,也幸亏他赶回来了,这场戏还是很值得看的!

“办好是应该的。”白卿从未怀疑过自家师兄的能力,闻言便是直接问道,“方子道真被拖下水了?”

“你怎知是被拖下水的而不是自愿的?”宫流云笑眯眯的问道。

白卿一愣,刚想回答,却被宫流云抢了白。

“徐城不算大,一个知州,手上的权利其实搁在许杵眼跟前也是有限的。可是许杵私下给了方子道不少的好处,银子美人,却是把那方子道魅的五迷三道的,飘飘然的连爹娘都快要不认识了,你猜,为的是什么?”

白卿闻言,眼底的微润尽敛,压不住的戾气全部散在了眼角。

宫流云见状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然后继续道,“现在东窗事发,许杵很聪明,把事儿都推到了方子道的身上。”

“招数不错。”白卿点了点头,看神情并未觉得很诧异。

宫流云“咦”了一声,笑道,“哎呦,看来那真是个馊主意,是个人都想得到。”

白卿斜看了宫流云一眼,“然后呢?”

“还什么然后?这不都是明摆着的么?早就计划好了,方子道是个幌子,许杵早就想好了万全的对策,一石二鸟,滴水不漏。”见白卿抿嘴仔细的听着,宫流云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为什么找上方子道,一来是他眼光浅耳根子软好利用,一点金子几个女人就能打发了,而来么……你也知道,他夫人是……”宫流云特意拉长了语调,留了满满的遐想空间。

白卿点点头,接着分析道,“若有朝一日出了事儿,许大人能推的一干二净不说,还能顺带逼一逼方氏说出阿九的事儿。”

宫流云拍了拍白卿的肩,叹气道,“你千瞒万瞒,瞒不过小怀王的步步细查,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阿九她自己的百般折腾。”

白卿一听,脸上又浮起了一丝困扰之色,正要转身,却听宫流云紧了声音道,“小白,有些事儿,不是你算计就能安然一辈子的,有些人,即便你努力回避,也离不了你的视线。当年的事儿,是有牵连,若非徐家,你也不会变成父母双亡的孤儿,可是……这和她真的没有太大的关系,一个未满三岁的女娃娃,你说她知道些什么?你看看,十几年了,你努力避世,临了还是被她带着下山进了宫。你若要远离她,就掌控不了她的生活,你要想掌控,就只能把她拴在身边,什么徒弟师父,全是狗屁,有一天她嫁了人,我倒是要看看你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白卿微迈的步伐静止在了驿站的石地上,六月的午后偶有清风,阵阵拂面而过,也将他原本毫无波澜的心湖吹得连连泛起了涟漪之皱。

连凤玖!他到底要拿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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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明天一早除了宫流云外几个人都要早起赶路继续前往蓟州,所以晚膳过后,众人皆早早的就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