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有静,花落无声,雩晓宫的夜,依然沉得那么富贵雍容。

殿内寝室中,宁桓手持书卷,长发披肩,慵懒的斜卧在贵妃榻上,沐浴过后的她身着一袭粉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三千青丝绾成松云髻,用了绘银挽带固定,腰间松松的绑着芙色宫涤,浅色的腰配流苏随意的落下,随着她的呼吸起起伏伏的,泛起丝丝涟漪。

薄纱轻裙,月色透窗,此时此刻,宁桓那曼妙玲珑的身姿在烛火的映衬下几乎是一览无遗的,着实令人浮想翩翩。

忽然,有宫女垂首而进,跪在门帘之外轻声道,“公主,白大人来了。”

宁桓心思一跃,却压住了内心的激荡缓缓的搁下了书卷道,“请他进来。”

“是。”宫女得令而退,不一会儿便带着一袭素衣长衫的白卿掀帘而入。

“微臣给公主请安。”白卿泰然自若,目不斜视,深眸中透着的幽深叫人猜不出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平身。”见白卿行了宫礼,宁桓便是笑着坐起了身,顺势伸手拉过了榻上的玫瑰色柔纱披在了肩上,然后未趿鞋就下了贵妃榻,踮着脚尖盈步走到了白卿的眼前,娇媚的笑道,“大人乃本宫的贵客,无须多礼。”

宁桓说着便冲边上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见状立刻垂首走到桌边,仔细的开了酒坛,然后往桌上的两只玉色杯盏中倒满了酒,方才静静的退了出去。

“美酒、佳人。”白卿挑了眉,“微臣今日福泽不浅。”

“素闻大人的自酿酒乃上乘佳品,今日不如来试试本宫的手艺?”宁桓举起了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白卿。

“公主也喜欢酿酒?”白卿有些吃惊。

宁桓朗声笑道,“深宫寂寥,漫漫长夜,总要做些事情打发打发的。”说着,她便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白卿紧随其后,细品后感叹道,“酒香浓郁口感绵柔纯而不烈,公主手艺极佳。”

“能得大人赏识,说明本宫这酒酿的也算成功了。”宁桓搁下酒杯,温柔的看了一眼白卿道,“却不知大人深夜造访雩晓宫,欲为何意?”

“微臣来替公主践行。”白卿说着端了酒坛又往杯中添了新酒。

正是玉盏盈盈香满杯,光华如波话良宵。酒意流淌间,两人目光亦对视而望,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不动了。

宁桓本心湖微荡,满以为白卿会说出什么让人欢喜的甜言蜜语来,可却不曾想到他竟是一语就戳中了她的痛楚,以至于宁桓的脸上瞬间就浮上了一层恼羞成怒的尴尬。

“宫里的消息传的真快。”宁桓伸出纤细的食指抵在了杯沿上,垂了目光道,“白大人才从外面回来,就知道本宫要和亲的事儿了。”

“羌戎山水如画、富饶民安,皇上为了公主的幸福,可谓是煞费了苦心的。”要论打太极,只怕白卿鲜有对手。

宁桓闻言,忽然一手握紧了精致小巧的玉盏,力道之大,生生的将满杯的酒晃出了沿口。

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抬头看向了白卿道,“大人以为,何为幸福?”

白卿浅笑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谓幸福。”

宁桓的目光揉碎了满室的烛火,深吸一口气抬头道,“这么巧,大人和宁桓想到一起去了。”

“只可惜,世上有情人大多不能终成眷属。”

宁桓微怔,“大人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