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儿,基本都是白卿阐述的。

话是从后宫静嫔风波开始说的,一直说到宁桓的事儿,最后引出了裴雁来,事无巨细,面面俱到,连连凤玖听了都觉得很惊讶。

她一直以为白卿会捡着说的,但没想到他竟会把所有的事儿都向老太太摊了牌。

听到后来,连凤玖不由的偷偷抬了眉眼看了几下连太夫人,却见老太太正抿着嘴,闭着眼睛也瞧不出脸上的表情,只有她那紧紧握住的拳上爆出的青筋多少看出了老太太此刻波澜起伏的内心。

连凤玖有些心虚,下意识就拉住了白卿的手。

白卿正说到裴雁来,忽然感到了连凤玖掌心中的温度,他视线一低,笑着反握住连凤玖的手继续道,“说起来裴君对阿九的心意倒是天地可表的,只是若我不知道他的用意,左右还能称他一句谦谦君子,但……他本用意不纯,我又何苦让阿九去蹚浑水。”

“你……”

“太夫人,其实阿九的身世说穿了好,虽裴雁来把一切告诉阿九的目的多少有些令人不齿,但是至少晚辈和阿九能因这件事儿坦诚对彼此的心意,阿九也能知道连家人这些年为了她付出的种种心血和牺牲,算一算还是值得的。”

连太夫人听后,神色却不见缓和,只语气微怠的回了句,“白大人的心意老生明白了,阿九的事儿,容我这个老太婆慢慢同她絮叨絮叨可好?”

老太太这逐客令下的很明白,白卿即便想装疯卖傻也没了门道,闻言只能谦和的站起了身道,“晚辈今日却有唐突,还望太夫人见谅,晚辈这就告辞了。”

连凤玖见状,心里头立刻没了底气,说也奇怪,似不过才短短一两日,她对白卿的依赖就加重了不少,强烈的直到她依依不舍的松开了他的手,方才察觉自己心中那肆意滋生的眷意。

只是当着连太夫人的面,连凤玖也不能表现的太直白,是以只笑着将白卿目送出了厢房,方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视线。

屋子里少了白卿的温润气息,气氛一下子就凉了起来。连太夫人是标准的面恶心善,板着脸的时候看上去确有些鬼神不近的味道,这不禁让心里一直发虚的连凤玖暗中缩了缩脖子。

“我这几十年来吃斋念佛,求的不过是家宅安宁,却不曾想有一点倒是让姓白的那小子给说对了,你骨子里,总是流着徐家的血的。”

沉默之后再开口,连太夫人的语调中少了一丝怒意,多了一点惆怅,顿时让这个年过半百的迟暮老者的身上多了一抹岁月的微叹。

连凤玖闻言心一抽,忍着翻涌的情愫,直接起身跪在了地上,一张口便是清泪盈盈渗溢眼眶。

“祖母苦心筹谋,却不曾想阿九还是这般不懂事,想祖母从未反对过阿九的什么决定,唯独后来对阿九入宫为官一事态度强硬。当时阿九并不知其中的原委,如今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方才悔悟祖母的用心艰难。”

“白卿那孩子重情重义,当时我第一次在府中见到他的时候就怀疑过他的身份,也怀疑过他的动机。毕竟当年徐家真的是欠了他双亲的性命的。只是豁达之人必有厚福,他幸得北山子潜心栽培,总算一世聪明没有走错路,到最后,也是他护了你几番的周全,这是命,更是缘分。”

“阿九以后定不会再做什么鲁莽的事儿了。”连凤玖有些答非所问,脑子里满是自己当时雄心壮志一心想要入宫为官的场景。可是那时的执念在现在看来却略显可笑,那时长辈们的纵容在现在看来却是各种担惊受怕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