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凤玖很怕热,所以入了夏以后,她几乎都是晨间出门办事儿,晌午以前回府的,如此便能在宅子里窝上大半天避暑。

熟知她的人都知道她这个习性,一般也不会奇怪她大清早的就来串门。

且因为南音怀了身孕的关系,连凤玖几乎就成了宣平侯府的常客,隔三差五的都要在侯府露个脸,直被南音笑她说“因为身上挂了个闲职且也不用日日上朝简直空的要命。”

不过陆南音话虽如此,但每每连凤玖来,两人都能凑在一起咬好久的耳朵,似一直都有聊不完的家长里短。这份迟来的默契,也是两人之前从未想到过的,是以,连凤玖每次去宣平侯府的时候自然心情都是不错的。

话说宣平侯府其实离春来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连凤玖多数过去都是随心情而定的,并不会特意提前遣了人去知会。便如今天这般,她也不过就是趁着闲暇临时起意,然后就在用膳的当口差了花言去备软轿。

软轿摇晃,不紧不慢的从白府宅门而出,直往宣平侯府而去。

只是这一路上,连凤玖的心思都有些飘忽,一边想着不知道今儿会不会再撞到宋谨誉那个小祖宗,一边却念着睿王和皇上今儿摊牌的事儿。

是以当轿子骤停的时候,连凤玖便是一个重心不稳,险些就冲了出去。

颠簸之余,她紧紧的抓住了轿窗的木框,然后猛的掀开了帘子便问道,“怎么了?”

可她话音刚落,头顶明晃晃的日光就被一抹纤细的身影给遮得阴沉了下来。

“阿九。”那声音软糯如风,似曾相识。

连凤玖抬了头,映入眼帘的,是苏妙弋那张端庄精致的侧脸,她背光而立,一袭繁复的绣花罗裙将她骨子里的华贵衬托的一览无遗,宽大的水袖袅袅如烟,潺潺如水,那一颦一笑,倒也算是牵动人心的。

“阿九,如此唐如与你见面,你不会怪我吧?”她问的理所当然,处心积虑已昭然若是。

主动在苏妙弋,连凤玖一时半刻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热闹的广安街上,自家的轿夫已被几个精干挺拔的武将给控制住了,而苏妙弋站在她的面前,与其说是邀请,到更不如说是要挟。

突然,连凤玖的脑海中就晃出了裴雁来的容貌。其实,他们姐弟俩很像,眉宇间全是柔雅的清俊,薄唇沾笑的模样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为何自己以前从未发现过?

连凤玖不由的有些出神,心中因想到了裴雁来而莫然的一紧,下意识就点头道,“王妃相邀,阿九自然是要答应的。”

苏妙弋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却很快侧身道,“那阿九,便是坐王府的马车可好?”

连凤玖又点了点头,下轿的时候,对着为首的轿夫丢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是挪了几下碎步,就随着苏妙弋上了王府的马车。

车内宽敞华贵,精致的绣花迎枕簇新而置,看上去倒像是为了迎她特意摆放的。

连凤玖站在车门边犹豫了片刻,便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落了座,随即苏妙弋就跟着掀帘而入,侧身斜坐,只偏着头看着连凤玖,眼波朦朦,叫人看不出她此时此刻的心境。

“阿九胆大悉心,倒是让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好意思了。”马车缓缓而动,苏妙弋这才开了口,心中只觉连凤玖成亲以后倒是比从前更添了一份从容和淡然了。

连凤玖闻言笑道,“王妃客气了,王妃之举也是大方坦然的,阿九并不怕您会使诈,又为何不赴王妃的约呢?毕竟,阿九也有些话想要亲自问一问王妃。”想昨日,她从白卿那儿没问出个所以为然来,今儿苏妙弋登场,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的。

苏妙弋一愣,许久才失笑道,“无奈只怪前有皇上和王爷的心口不一,后有白大人周到细密的保护,如今我要见阿九你一面,真是难上加难的。”

“周到细密的保护?”连凤玖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