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冑城,首相府邸。

费迪南德醒来时,口渴难耐,大喊要水。管家挥手让仆人进屋,端茶奉上。

“什么时间了?”

“时过隅中了,主人。”

“难道我错过早朝了?”

“和往常一样,今晨没有听到上朝的钟声,主人可以从容用餐。”唐纳德管家说着命人端上早点,摆放在屋内的餐桌上。费迪南德洗漱更衣毕,便端坐用膳。

“外面有什么新闻。”

“晨见邸抄,杜威·福格已率领他的军团开赴北方前线,他的军团将乘船一路东进,抵达麋鹿港,然后通过陆路北上,跨过北方巨墙。”

“知道儿子要出征去,道格拉斯肯定舍不得,他昨日晚宴上拼命的想护短,可陛下哪肯听他的。”费迪南德一边说,边就着黄油餐包喝了一口咖啡,“还有什么别的新鲜事?”

“有,主人,今日虽无朝会,但听外面人说,众多的贵族已经聚集在王宫门前请愿。”在费迪南德用餐时,管家向他汇报了这件事。

“哦,他们请的什么愿?陛下连上朝都懒得上,还有功夫理睬他们。”

“贵族们在宫门外的联合请愿,是针对陛下在昨日晚宴上授权的十字军入关一事,他们希望陛下收回成命。”管家道。

费迪南德刚一听到这,精神陡然大振,连吃到一半的早餐也顾不上吃完,便道:“唐纳德,替我备车,我得去看个热闹!”他说着就起身了。

“是,主人!”

世冑城王宫前的空地上站了不少人,他们衣着华贵,看着不像普通市民。他们是瓦伦家族的罗伊侯爵、斯考特家族的汉萨侯爵、泰勒家族的史迪威侯爵、奎克家族范伦丁伯爵和安德森家族的达尔西男爵等十七人。都是在王国内有着多处城堡、庄园并经营着不菲产业的世袭贵族。

其中,一个绛红长袍略有秃顶的贵族走上台阶,行到宫门前,两名禁卫军横在了他身前。

“我再次代表我身后的所有领主,一致要求面见陛下,敢烦尊驾代为转达。”说话的是罗伊侯爵,他和他身后的一众人等显然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各位领主请回,陛下眼下无暇接见你们。”禁卫军队长戈登回答他们。

“我等实有要事禀奏,望尊驾通融!”汉萨侯爵上前道,他是个体型壮硕的中年汉子,一走上台阶,整个人影就把戈登罩住了,再加上命令般的语气,整个一副要打架的势头,罗伊侯爵忙按住他放在剑柄上的手。

“这位队长,我们等了这么久,可连个替我们报信儿的也没有,要知道,我们昨日还是陛下赐宴的嘉宾,怎么今日受此冷遇?”史迪威侯爵也上前跟着帮腔。

“是啊,为什么不能给我们转达,是不是陛下还没有起床?”范伦丁伯爵也上前道。

“我等联名上书,必须要让陛下听到我们的声音!”达尔西男爵道。

“今日不见陛下,我们绝不回家!”不少贵族跟着起哄了,但是禁卫军的头盔后面冷着一张脸,丝毫不为所动,宫门仍旧紧闭。

“先生们,看看你们身后,是谁来了?”一个贵族突然说道。

“啊,那不是首相大人的车驾?”达尔西男爵认出了来人。

“没错,是他。”范伦丁伯爵道。

“首相费迪南德大人可以在宫中畅行无阻,我们不妨请他出面,或可上达陛下。”史迪威侯爵建议道。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朋友们!我相信他会站在我们这边的,他作为这个国家最富裕的人,首相没有理由也赞成陛下的这种决定。”罗伊侯爵赞道。

车驾停稳,首相掀开车帘下来。众贵族已整齐的站在车驾两排恭迎。“早上好,费迪南德首相!”许多个声音同时问候他。

“各位领主,大家早上好!我本想说,愿你们渡过愉快的一天!可是,眼看诸公个个愁眉不展,这话竟说不出口了。你们遇到什么麻烦?”首相一边说着一边向周身的贵族还礼。

“蒙首相垂问,下官等十七人此来,是反对陛下授权的十字军入关的事,现已写成《请愿书》一封,只待面呈陛下。”罗伊言辞恭谨的道。

“你们当中谁是代表?”首相问。

“正是在下,大人!”罗伊答道。

“你们站在宫墙的外面,陛下听得到声音吗?”首相反问。

“这正是我们尴尬的,眼下禁卫军把守在此,我们谁也进不去,更别说面君上书了。”罗伊回答。

“相国可否代为斡旋,让我等的请愿上达君侧。”汉萨侯爵说完,很多贵族应和。

费迪南德听他们这么说,仍是板着一张脸,但他心里早已打起了算盘,十字军入关,损害了包括自己在内的南方众多贵族的利益,若能将他们结成同盟,给陛下施压,定当大有裨益。费迪南德对众人说:“就请各位领主在请愿书上逐个签名,由我面呈陛下!”

众贵族一听此话,交互称善,无不对费迪南德感恩戴德,罗伊侯爵将联名请愿的奏疏递给了他。

“请诸位稍后,我这就进宫面君。”费迪南德说完转身走向宫门。

见首相来到宫门前,禁卫军队长戈登上前致敬,“阁下,今日不上早朝。”

“是不上朝,但我欲见陛下。”费迪南德沉声道。

“陛下……国事正忙。”戈登有些支支吾吾。

“忙着和昨日一样看伶人的表演?”费迪南德顾盼左右,“我找他就是来谈国事的,听着,我身后是一群满腹牢骚的贵族,如果你们不希望把事情闹大,让开!”首相怒斥。

“很抱歉,阁下,恐怕您只能单独进去。”戈登说着一挥手,把守宫门的禁卫军让开一条道。

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

首相携书而入。

王宫广场,伶人站成一排,国王的剧组正在串戏。

“萧伯纳爵士,为什么,乔治男爵要逮捕狩猎的寡人?你得编个更好的理由让西蒙相信这件事!”

“谋逆,因为他想谋逆!”

“可他为什么要谋逆?难道他抓住寡人就可以称王?”

“不,或者他想索取更多的赎金?”

“然后冒天下之大不韪,引各路诸侯举兵勤王?谁会干这样的蠢事?除非他秀逗了。”

“这个……再容我想想。”

宫廷广场上,爱德华国王、萧伯纳爵士、乔治男爵以及若干伶人正在这里对台词,国王感觉剧本有一处不甚妥当,故此提问,国王手指着男爵。

“他为什么谋逆?爵士,你得想个更加合适的理由,正如你所说,咱们演戏得演全套。”

萧伯纳被问住了,一时陷入苦思。

“别着急,我们还有时间,大伙认真想想。”

一卫兵走近国王禀报。

“陛下,首相费迪南德在外求见。”

国王斜眼看着那个卫兵。

“费迪南德,又是那个家伙,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总归是那点破事在老调重弹,别让他坏了寡人的兴致,打发走,还有门外那些吵吵嚷嚷的领主,就像树枝上叽叽喳喳的乌鸦一样招人讨厌,全都打发走,立刻!”国王手一挥,不耐烦的下令,卫兵领命而去。

国王转头对剧组说:“我们继续。”

“有了。”乔治男爵突然惊呼一声。

“你有了什么?”国王望着男爵。

“我想到了囚禁陛下的理由!”

“啊哈,你有主意,快说说看!”

“陛下,理由可以是——您在晚宴上宣布允准十字军入关,然后诸多贵族持反对意见,比如我——来自红枫谷地的乔治男爵,就是当中反对最强烈的一个,为了能让国王收回成命,故此将陛下……”

“棒极了,剧本源于生活,这——是最完美的理由!”没等他说完,国王就竖起了大拇指。

“男爵的思路的确是天衣无缝,陛下,这足以让西蒙相信是真的。”萧伯纳说,他毕竟不是乔治男爵,无法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这个尖锐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