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好。”

徐晋南说了许多,在那昏暗的包厢内,气氛格外的凝重。

到最后男人却只应了这几个字,许久的没说话,深黑的眼眸直直盯着前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熏染过,透着淡淡的艳色。

也不知是谁开了灯,光线顿时明亮起来。

几人的视线都朝前方看去,入目所及之处却是男人低垂着的头,那有些凌乱的发垂落下来,阴影将他的眼遮掩住,周身似乎都凝着阴冷的气息,裹着冬日的寒凉和冰冷,让人无所适从。

还是顾四爬爬发,带着满身的酒气起身。

“我得走了,你们继续……”

他手机一直在响,其他人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打过来的。

此时却没有人说话,而是赵嫣迟疑着朝陆长铭走过去,“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吧。”

说完推着轮椅转过身,陆长铭是从头至尾没有任何回应的。

只是离开时,眼角余光朝徐晋南的方向看去。隐约有些晦涩莫名的情绪。

“等等。”

到了包厢门口,赵嫣只听见男人忽然开口,声音沉沉哑哑的,像是被夜色狠狠侵染过,透着一股子的寒凉气息。

她停下脚步,男人目光还直视前方,五官紧绷着没有太多表情。

“徐晋南,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他哑声开口,声音沉郁涩凉。

没有得到徐晋南的回应,男人喉间溢出细细的轻笑,仿佛松了一口气,又隐约让人察觉到无处安份的悲伤,“走吧。”

赵嫣点点头,推着他往前。

包厢外有些嘈杂,下边是喧闹的酒吧,两人往侧门离开,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

身后没有人,最后停留在包厢里的徐晋南和申東,相视一眼之后终于也选择离开。

……

夜里回到陆宅,小姑娘在路上便已经睡着,林嫂抱了她下车直接回房间,陆安知提着点心跟过去。

她站在车旁,正对上申楠的目光。

后者点了一支烟,想了想还是推开门,冷风吹过来时身上便弥漫出一股子的萧瑟意味,和他那一身斯文的打扮不太符合。

“他的伤,有一半是因为后遗症,是因为我。”

重重吐出一口烟圈,申楠干脆将余下的烟蒂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下去。

“当年用药时,是我过于急躁。他车祸的伤我治不好,整个洛杉矶大概没人有把握。这件事,我很抱歉。”

沉在心里许久的心思,终于是说了出来。

许多年前申楠就在想,如果当时不对他要那份药剂,拼死抢救他的话,是不是后来一切都不一样。

或许他没有办法及时回到海城,或许他和苏霓终究要分别五年。

可至少……

“你救了他啊。”

苏霓轻笑,秀眉挑了挑,似是不解他为何如此。那单薄的身躯裹在宽松的衣服下,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瘦小,小脸一下子被风吹的通红。

然而那眼里,仍清透、明亮。

“再说,我和他之间走到今天,也不全是因为他的身体。一个男人,一个父亲,真想照顾我和孩子,真想和我们在一起,又怎会装作不认识?”

甚至,比陌生人还要不如。

苏霓到此时还记得那冷漠的背影,记得他从头至尾没有任何动静的身躯。

更记忆深刻的,却是那坐在他身边,小心照料他的赵嫣。

说是郎才女貌也不为过……

心口忽的又是一阵闷疼,苏霓摇摇头,“算了,我先进去。”

申楠没再劝,瞧着苏霓进屋子,自己则走了出去。

只是心里有股闷气发泄不出去,静静在门外站了许久之后,也只能狠狠一拳打在方向盘上。

陆长铭为何不见她,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么。

早在他回来的第二天两人便见过面,那时的陆长铭脸色惨白,满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即便如此,却撑着不适的身体见他,仔细交代。

“暂时,不要让她知道我回来的事。等适当的时机再告诉她……另外,我现在想做些事,需要你帮忙。”

他还能做些什么呢,偌大的陆氏,大多已十分信任苏霓。即便她手里如今没有股份,却也能掌握董事会。

可陆长铭如何不清楚这些,他只是笑,笑到开始咳嗽,牵动着刚痊愈的伤口发疼。

“这都还不够,未来还有几十年,她也好、淼淼也罢,都需要更有保障的东西。”

管理陆氏,实在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