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镇的名字叫乌涂镇,镇上一共三百六十口子人,每口子人的名字都在人口簿上记得清清楚楚,一人不多,一人也漏不掉,就是为以后缴税图个方便。

乌涂镇的镇长是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个不高,偏瘦,尖嘴巴。俗人的话就是尖嘴猴腮,一双眼睛总是闪着阴森的光,让人看一眼就明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镇长姓曹,一家十八口人,七个儿子。因为他身上总是带着那种商人家才有的脍事劲儿,所以百姓们都不给他叫镇长,而是叫他曹老爷。就是那种专门欺压百姓的老爷。

于是第三日,当一身轻装的萧雪和洛奈从客栈中走出来准备去河边草屋中看看迎花状况时,这个曹老爷就抄着手,哈着腰,扬着笑,恭敬的站立在门口三米开外的地方,一行人挡住了近半的马路。

他的侧旁是六个身着麻布衣的壮年男人,各个皮肤都黑黝黝的,肚子上大腹便便。

只见他们散布在一顶大轿子四周,一见到从客栈出来的萧雪便张大了嘴吧,死劲儿的喊,仿佛要将嗓子都喊破:“恭迎公主!”

整齐又粗旷的四个字一喊出来,经过的平民百姓无不赶紧扭过头来瞧,更有甚者还凑了上来围着客栈门口站,想着瞧瞧这圣朝的公主到底长的是个啥样子,是不是跟说书的人说的一样,不仅穿戴好,更是比她们这些平民老百姓长得俊,又白又胖的。

而当看到眼前这个公主时她们却在心中不免纳起闷来,交头接耳的在底下说开了。

“长得俊是俊,就是太瘦了,脸色也泛白,不是正常的颜色。”

“我看就挺好的。长在宫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这眉毛,这小嘴,这眼睛,啧啧,就是比咱们这里出来的娃子强。”

“你们看她的手,我眼睛花,你们看那上面是不是戴着什么东西呐?”

“白花花的,是套着个东西呢。”

“那不是手套吗,...宫里的人就是讲究,人家戴手套是保护手呐!”

围过来的百姓将洛奈和萧雪围在客栈门口动不了一步,人生噪杂,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皱起了眉头,目光从黑压压的人群中搜索着刚才那个尖嘴猴腮的小老头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萧雪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这种被人当成摆在台子上令人观赏的货品的感觉令她心生不悦。

洛奈一手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在安抚她的情绪说:“你应该是被人知道身份了。”

“大家都散开,...散开散开!”只见曹老爷一声吼,刚刚还围在这里叽叽喳喳品头论足的人立马都向后撤了好几米,却都留恋着不肯离去。

也是,这些百姓从出生就一直待在这个山坳坳后面的小镇里面,平日里三百口子人都见遍了,可哪见过这从圣朝城里来的人啊。尤其这人还是当朝的公主,错过了这次不仔细个瞧,那可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了。

“散开,散开,都该干嘛干嘛去!”

“后退,后退!”

那些原本站在抬轿旁的男人们也都开始向外轰人,手中拿着从轿前头拆下来的木棍吓唬她们,让她们后退,再后退,最后驱散她们。

人潮散开,一个面色微红的小老头就站在了两人面前。他拱手弯着身子,一个泛着油光的光秃头顶就正对两人面前,他的声音还带着喘息,“微臣拜见公主。”

“你是?”萧雪皱着眉头问他。

“啊,您看我真是激动了,竟都忘了自我介绍。”,曹老爷又一深弓,将身子弯的更低了,说:“微臣曹兴德,是这乌涂镇的镇长,在任已有三十一年。公主踏临小地,作为这里的镇却长没有早些赶来迎接,还望公主宽恕。”

听他这话萧雪才算是反应过来,原来眼前这个小老头是这里的镇长啊。

她缓步走下客栈门口的石台阶,走到曹兴德身前。她一手低垂隐入袖中,一手随意的摆置腰际,看了眼前这个弓着腰的小老头又转头望向洛奈。

洛奈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走了下来,站在萧雪身侧对曹兴德说,“你先起来吧。”

“是。”

曹兴德的身材矮小,站直了腰那光头又油腻的头顶也才只到洛奈脖颈处,这让他不得不仰着头才能打量到洛奈的面容。

“这位是...”他的声音有着很浓烈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