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阳光就恰到好处的散在两人身后,那映在地上的两个黑色影子也随着他们向前迈动的步伐而移动着,然后渐渐拉长又交叠在一起,安静中透着美好。

又过了一段时间,萧雪略带着犹豫的问话还是打破了此刻的安静气氛, “你刚刚...想说什么?”

他应该是有什么话对自己说吧,否则当时为何要叫自己的名字?或许他只是被那两个孩子突然而至的打闹声给打断了,应该提醒他一下。

一直埋头向前走着的洛奈听此顿住了脚,他在思考,皱起的眉头下眼中波光闪动,似是忘了刚刚自己想说的是什么了。

萧雪见他还是不说话便要绕到他面前去,可还不待她走到他的面前,他那句脱口而出的话就让她惊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迎花...她可能是我的亲人?”

洛奈在说这话时眉头是紧皱的,声音是含着不确定语调的,好像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这话的真实性。

而虽是不想相信,可他却又无法阻止那种荒谬的想法如同洪涛般的在自己脑子里涌来涌去,驱不散也抹不掉,只能任其在自己的脑子里汹涌澎湃。

萧雪不知该怎么开口了,也不知道开口了又能说什么。她发现自己对他从前的了解好像也就仅限于从师父谢神仙那里得知的,还有就是从那个刺客口中偷听来的消息。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亲口说起有关自己的事情。

又是长时间的寂静后,“你还有亲人在世上?”她的声音是很轻的,似是怕自己的话会伤害到他。

“不知道。我以前的记忆是模糊而混乱的。只是有个人告诉我说不要去想它,后来我也就没有再深究过自己还有没有亲人在世。”

“谁告诉的你不要去想?”这次她绕到了他的面前,终于看到了他此时纠结又矛盾的神色。

“忘了,好像...是师父吧。”他长叹口气皱起眉头,似是像回想这种浅浅的记忆都会让他头疼欲裂。

“你是说你师父奚云子?”

“或许是他吧。”洛奈边走边说,“他是我十三岁到十六岁期间的师父,算起来已经有七年未见过他了。”

“这么说来你现在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了?”萧雪又问。

洛奈摇摇头,似是有些一言难尽。

他记得那是七年前被困在茂密深林中的时候,夜晚围着火堆前奚云子对他说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话。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他已记不清,而师父说的话他却出奇的记得十分清晰。

——你想回去为师不会阻拦你,只是到那时我们的师徒情分就彻底断了,我将不再是你的师父,回到中原后你也不可以再以我奚云子徒儿的身份自称。

——中原那个地方我是再也不会回去了,不,应该说是不敢回去。那里对我来说充满了罪恶与丑陋,我无法再回去,所以等你到了中原就去将那个我们曾经住过的水上房舍焚了吧,焚了它,我在这千里之外处也就无了牵绊。

——还有就是为师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为师于你有愧。不要问为什么,以后你自然会有明了一切的时候。

半个月后他们走出这片密林便分道扬镳了,奚云子继续向着南走,而他则向江边的渔夫买了条小渔船踏上了返回圣朝的路途,途中他四次上岸停歇、四次遇到致命危机,然后终于在三个月后的一天傍晚成功回到了中原的土地上。

“他应该还在南疆那边吧,...他不喜欢中原这片土地。” 洛奈的语气有些无力,而萧雪听此话也只是眉头一挑不做声。

看着他吃力回忆的表情萧雪才惊觉,原来不仅是自己对他的过往不了解,就算是他自己都已经对往事记不清了啊。这让她不禁想起了那些被抹去记忆的人,那痛苦又费力回想的样子,好像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可再一想她便抛弃了这个想法。他怎么可能被人抹了记忆呢,他的武功那么高,就连外人想近他身都是痴人说梦,怎么可能还会给人机会将他的记忆抹去呢。

想通了这点的萧雪深吸口气,又问: “那你又是从何处觉得她会是你的亲人呢?”

说起来这才是她最好奇的地方。他对那个叫迎花的女人的关心她是看在眼里的,本以为那是有什么非分之想才会做出的举动,可却没想到原因竟是如此出乎自己的预料。

她感觉心里那种像是堵着块大石头般难受的感觉消失了,好像就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消失的。

“感觉吧。”他自是不能将自己与沧流水上之间的事说出来,思酌片刻也只能这样说了。

“感觉?”萧雪皱眉,显然对他给出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

而洛奈却点点头,双手搭上她的肩膀笑的一脸无害,“嗯,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