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掌柜的心好,是个靠得住的人,这从来来往往朝他打招呼的人口中便能得知。

于是洛奈又将自己身上仅存的两张银票也给了老掌柜的,叫他待自己走了之后将此转交给一个住在河边的叫作薛志山的男人,还告诉他若那人问起这银票是谁给的,就说是一个白衣女子叫他代转的,不要提自己。

其实他本是想亲自去买些药带过去的,毕竟这一走便是无期再见,她弟弟的名字还没有自己还没有得知,总归是一个遗憾。

可再一想还是算了,纵使她是自己的亲人又如何,时间无法倒回,什么都改变不了,知道了也只是徒增一个牵挂罢了。

更何况依她的说法她弟弟早在十七年前就死了,可自己却还好好的活着啊。而且在自己的印象中从未经历过火灾什么的,所以她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亲人,一定是沧流水上搞错了。

这样想着他便舒心了。一晃都已经来了四天了,也确实该回去了,府上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处理呢。

他一出门便看到了曹兴德,下一秒便也想起了昨日那件事。

“钟副统领好。”曹兴德见到他急忙鞠躬招呼。

他对着曹兴德略一点头就又看向了萧雪,说:“看来我们现在是走不了了。”

萧雪双手一托,声音透着些许无奈,“我们再去一趟那里吧。”

......

这次他们是骑着马匹去的。

去之前曹兴德本是准备了轿子给她坐的,可她觉得坐轿子太慢,说自己要骑马于是曹兴德便又命人将给她准备的轿子抬走,增了马匹过来。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天气还是那么阴沉,寒冬的风刮得人睁不开眼,似是在预示着今日会有一场大暴雨来临。

当洛奈和萧雪两人赶到小河边时,曹兴德的软轿还在半路上晃荡呢。

“驭~”

“驭~”洛奈和萧雪双双下马,他们手里还牵着马绳,打算将马拴在前面的小木桩上去。

那里本是居住在这里的孩子们玩耍的地方,每到此时都会有十几个孩子在那里嬉笑着打闹。而此时却出奇的没有一个孩子,不仅没有玩耍的孩子,广阔的河岸边上连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冷清又肃杀。

只见洛奈刚走几步便伸手拦住正在向前走的萧雪,眼神凌厉又谨慎的扫向四周。

“怎么了吗?”萧雪见他神色严肃,握着缰绳的手一紧,立马问道。

“这里杀气很重。”他的眼睛扫过那一个个房门紧闭的茅草屋,又说:“此处一定发生过打斗,而且死伤很多。”

萧雪听此急忙反驳,“不可能,这里住着的都是些老人和孩子,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打斗。而且我们昨夜凌晨才从这里离开,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血腥味这么重,难道你没闻到?”洛奈皱眉。

“不可能,”她仍旧这样说着,说完竟松了马绳连马都不顾了,只想着上前一探究竟。

洛奈见她此般,猛地心尖一紧,随后长叹一声便也跟了上去,任脱了缰的马匹往回跑去。

这么重的血腥味她怎么可能没有嗅到,这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

......

她匆忙的向前跑着,肆虐的风将她的秀发吹乱,白色衣袍随风旋飞。

而她如此匆忙却不是为了到薛志山家中去。此时的她转了方向,朝着白石碑后面那座矮茅屋奔去。

白石碑后面建着的那也是一座十分破旧的屋子,有几十年的年头了。那屋门是虚掩着的,萧雪轻轻一推便吱呀一声的打开,没有丝毫的阻碍。

门刚打开那浓重的血味便一下子涌了上来,让萧雪的心忽的就凉了一大截。

可似是还不肯接受现实,她迈开步子继续向里走。一步、两步,当走到第三步的时候三个早已断了气息的尸体便入了她的眼睛里,乌黑的血迹散满土砖铺制的地面上。

她定住心神将那趴在地上、脸部浸泡在血水里的小男孩翻过身来,确实是小圆子。

他的发梢还在往下滴血,不只是脸上沾着血迹,就连那曾纯黑的眼珠上此时都渗进了自己的血液,不眨眼。

他的手还像第一次见到时那样被冻的裂了口子,小手中拿着咬了一口的馒头,指甲里还有混着血的泥。

萧雪望着他说不出话来,她想哭,可她又觉得不能哭。她劝自己这只是一个没有丝毫联系的小孩子罢了,没什么好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