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骤雪仍在不知疲倦的下着,积在地上有一尺厚,塔尔中的街道上人影萧索。

转目望去,遥遥的北山之上更是一望无际的白色。白色的山丘,白色的树木,白色的小木屋,一切都是白色的,连着那个撑着根枯干,踟蹰着行走在路上的男人都是白色的。

白的让人心伤。

栎岚不知就这样安静的在风雪里行走了多长时间,那略显落寞的肩上堆了大片的积雪,长长的睫毛上都裹着冰霜,冰霜下面隐着的是一双红肿的眼睛,眼神凌厉。

他低垂着头,缓慢而又坚定的走着,目的地是前面那座冒着白烟的小木屋。

吱呀一声,小木屋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猛烈的寒风伴着纷扬的雪花便在瞬间吹进这温暖的房间中,栎岚走了进来,带着一身的雪。

“你是谁呀?”

栎岚刚走进来就听到一声稚嫩的询问声,他面无表情的将身上的白色连帽披风退下,抖落上面的雪。

“你是谁,为什么会到我家来?”

仿佛听不到这个声音似的,栎岚只是在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将披风挂到门口的墙壁上,然后给门上锁。

“原来是个聋子啊,好可怜。”

栎岚上锁的手顿住,只听身后继续传来那个稚嫩的声音:“不过没关系,我允许你进入我的小房子了。”

这不是她的声音,不是她。栎岚在心中对自己说,而仅是这样轻缓的告诉自己就足以使他的心再次裂成碎片。

“外面下雪了是不是很冷?”

见男人没有说话那个声音又说:“呀,我又忘了你是个聋子听不见的。”这次的声音带上了那么点自责的意味。

而栎岚还是没有说话,只听咔嚓一声,门被利落的锁上了。

“外面下雪了一定是很冷的,我去看看上次姐姐带来的好吃的还有没有,要是有的话你就有口福啦。”

听到这句话栎岚忽的转过身去,寻找那稚嫩声音的来源!

一袭娇小的身影便在他转身的瞬间从横挂在空中的粗木头上纵身跃下,白衣蓝衫,光着脚丫,扬着笑容,在这间小小的房子中四处寻找着什么。

这是一张令他心碎的脸庞啊,而此时却在灿烂的笑着。

像,真是太像了!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不,这不是她!这只是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罢了。

像是没找到想找的东西,女孩有些失落的噘着嘴来到栎岚面前,“那好吃的好像已经被我吃完了,你不能吃了。”

栎岚的表情染上疑惑,许久从才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她垂着的头抬起来,问她:“你在找什么?”

“我在给你找好吃的啊。”女孩一边说着还一边夸张的做着吃东西的动作,然后伸手指指栎岚,看着他变得有些惊愕的表情笑了起来。

她是胆小怕生的,但不知为何,见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时她却一点也害怕不起来,反而有种很想和他亲近的感觉,仿佛是已经认识好久的朋友了。

栎岚将她的手拍下去,“我不是聋子,听得见。”

“呀?原来你不是聋子啊!”女孩又惊又喜的拍起手来,仿佛听到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又笑嘻嘻的说:“那你吃不吃东西?我这里还有点葡萄干呐!”

而栎岚却丝毫没有被她的天真笑容所感染,沉着脸说:“我不吃东西,我是来接你离开这里的。”

听到这句话后女孩的笑容瞬间收了回去,换而一脸戒备的看着栎岚向后撤退,声音虽还是一如既往的稚气:“姐姐说了,我不可以离开这里的,想带我离开这里的人都是坏蛋!大坏蛋!”

“你的姐姐是谁?

“姐姐就是姐姐啊,”她的身体蜷缩到角落里,双手环抱着桌子腿又重复了一遍刚刚才说过的话:“姐姐可不就是姐姐啊。”

栎岚看着她蜷缩在角落里的画面,大脑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身体一个酿跄差点没站稳,情不自禁的脱口,“怡河?”

听到这个名字女孩又笑了起来,双手却依旧紧紧的抱着桌子腿,笑的灿烂:“嘻嘻,怡河,怡河姐姐,姐姐说她最喜欢我了。”

栎岚目光闪烁的看着那个蜷缩在墙角的身影,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是个傻孩子啊!

许久,栎岚拖沓着脚步移动到她所在的角落。

然后他一下子坐到地上,曲起修长的双腿,一手搭在膝盖上,头无力的低垂着深叹口气:

“我叫栎岚,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念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栎岚。”

“我叫念蓝!”

“......”

女孩笑嘻嘻的盯着眼前这个垂头丧气的男人,忽然她松开一只抱着桌腿的手抚上男人的脸颊,轻点一下后就又马上缩回手去,像是受到了惊吓般重新抱紧了桌子腿。

而栎岚却像是没有感觉到她的小动作一样,只是继续问她:

“你认识那个姐姐多少年了?”

女孩一脸茫然的重复他的话:“你认识那个姐姐多少年了?”

“.....好多年了。”

“嘻嘻,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