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颜推开沐云衣的手,脸上的笑容不是那么自然了,“你别乱,这话要是让我老爹听到了,鸡毛掸子都是轻的,更何况,你不想做皇帝,就要把这担子扔给我?我才不干!”

“远了。”沐云衣将桌上的画纸一张一张的收拾起来放到自己衣袖中,道,“这几天就麻烦你了。”

“好好。”温颜从沐云衣身后的紫檀八仙立柜上取出一个毫不起眼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随后微微叹了口气,“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你早些回来,明日若是上朝的时候被我家老头子发现了什么破绽,等你回来就是给我收尸的了。”

沐云衣瞥了他一眼,回到内室换了一件白如雪的纱衣,又取了一斗笠,再出来之时,温颜脸上已经戴上了那张人皮面具,坐在桌案前有模有样的看着文书,离远些看和自己的这张脸没有什么分别,若他的表情不是那么不甘,就更像了。

温颜看着沐云衣,随手将自己身上的腰牌扔给他,道,“带上这个。”

腰牌上火红色的流苏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沐云衣伸手接住,道了声谢,将手中拿着的那白色轻纱斗笠戴在头上,转身出去。

还未走出殿门,温颜的声音便又传了来,“既然这图纸是那女人画的,为何不将她一起带去?”

沐云衣停下身子,身上轻纱微微浮动,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我知道了。”

温颜无奈的摇头苦笑一声,拿起桌案上的画笔支头略想了下,将刚才从那画纸上看到的图案一一的描绘下来,皱眉略有所思。

那个女人……既然云衣不是风月,那又会是谁?

夜风在天地间流转,天上皓月如同一块正在发光的珠子,发出的光细密而沉寂,将世间万物都拢在那轻纱一般的月色中,什么都看得真切,又什么都看不真切,如同人的心绪,朦朦胧胧的罩了一层纱幔,越想知道的东西,越是窥探不到。

沐云衣身形如飞,半刻钟之后来到了叶芷所在的未央宫。

月朗星稀,叶芷今天也是好兴致,正坐在殿前的花园中,旁边石桌石凳,上摆酒具一套,叶芷拿着斟满酒的酒杯对月遥遥一敬,然后一饮而尽,月下独酌也能如此淋漓畅快。

沐云衣在几十步开外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微有些触动。

他知道,当年和师父在槐雪峰时,师父也特别喜欢如此,每次他月下练剑,师父就喜欢端着酒杯坐在一旁,偶尔对他指一二,周围酝酿着一种非常好闻的酒气,那是师父取三月新开的桃花酿制的一种非常特别的酒,有一种温软且清甜的味道。

现如今已三年,他试过各种方法取桃花酿制那种酒液,可无一成功。

看到叶芷坐在月下饮酒的动作及神态,一切都和当年是那么相像,唯独少了那股酒香。

过了片刻,叶芷把玩着手中精致的酒杯,话的声音被夜风吹到沐云衣耳畔,幽幽作响,“今晚风光正好,皇上不前来饮上一杯,岂不是辜负了这月色?”

沐云衣不动声色,踏着铺满鹅卵石的径缓步上前,走到叶芷身边,将头上的斗笠取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叶芷不也看他一眼,卿然一笑,又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你身上有股清冽的梅花香,隔很远我都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