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如何不是,待得那样,一切规规矩矩,我们想也会少了许多奔波之苦。”

“徐兄弟所盼的日子说远不远了。”

“怎么讲?”

雷敬深深地看我一眼之后,眯缝着眼睛看着远方,半晌之后转过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酒,却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雷大哥,”唐谦道,“可否再来一盘?”

雷敬眼睛一亮,哈哈大笑,“你思出了如何破我?”

“岂敢岂敢,”唐谦微笑,“只是怎么也得拚一拚看看。”

“你能下盲棋吗?”雷敬问。

唐谦略一沉吟,“并无经验,但愿意同雷大哥试试。”

“好,”雷敬笑,“却是我手懒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又下起棋来,我就站起身,挑开门帘,自己在门口看着外面下雪,时不时的看看里面,心里忽然一动。唐谦面色微红,双眉微皱,像是思虑着,雷敬想必多年下盲棋,随口便见招拆招,但那并未让他显得轻松,很显然,他另有所思。

他在想什么呢?

几日来,我发现我们对这大汉的了解基本为零,也是我们不想过多透露自身,所以轻易不碰触这个话题,但是对方也不碰,是否说明他也不想过多谈论自己呢?唐谦平日聪慧剔透,可这几日……她毕竟只是个年轻女子,我细细打量下,她对雷敬简直到了崇拜的地步,完全不计其他。

若是只有一面之缘,或者我也不会疑心至此,几日相处下来,我几乎可以断定,雷大哥必定不是个简单人物,他大开大阖,博古通今,同时举重若轻。若用唐谦形容他棋路的,这个人还“宽广高洁”。

雷敬,雷敬,我心里念念,却不是任何野史上有过记载的,也或者,我自己安慰自己,这本来就是个英雄辈出的年代,遇见任何奇人都算不得什么。

“这一局输得太快,”唐谦忽然道,“看来我想得法子不仅不对,还自寻死路。”

雷敬正色,“唐兄弟这话错了,你输在不习惯盲棋,有几子位置估计是无意错了,你想得乃是一支奇兵,就算破我也不足为奇。”

唐谦喜,“雷大哥不是故意安慰我?”

“当然不是,”雷敬微笑,“我们的乐趣不嗜此的人体会不出,但是最不看重输赢,我如何骗你这个。”

唐谦脸上一红,转开头去。

我心里一动。

“难得今日白天雪就停了,”我笑着掀开帘子对他们说,“两位哥哥不出来会儿吗?”

雷敬走了出来,看看明晃晃的太阳,又看看地上道,“这雪终于要停了。”

我问,“大哥确定这雪不会再下?”

雷敬哈哈一笑,“这雪当然还会下也还得下,今年冬天还有,明年冬天也有,只是最近这些时日,我们是见不到这落雪了。”

我忽然心里遗憾起来,叹道,“这下雪的时候老盼停,真停了又想起种种妙处来。”想那宝玉宝琴画中人一般景致,又妙玉那里的一杯清茶,一枝梅花。

“雪停了,我们也就要道别了。”雷敬忽然道。

我忙转过头,“雷大哥怎讲?”

雷敬笑,“原本我们相识,就是这一场雪的缘故,这雪停了,兄弟你们要继续你们的行程,愚兄也要继续愚兄的行程了。”

“雷大哥你要去哪?”唐谦抢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