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男人瞪圆了小眼睛,紧咬着一口白牙,眉毛都竖起来了。那情形犹如一头翘起鬃毛的雄狮,摆开架势,随时都有扑向猎物的可能。吓得爱真连滚带爬地往轿车逃去,就听见小男人在身后叫道:“你给我站住,你别跑,你这个女人,你别跑——”

爱真一溜烟逃回车上,手忙脚乱地发动车子。由于过度紧张造成操作失误,车子起动后不是向前而是后溜。车身猛得一震,明显感觉碾到了东西。糟糕,是小男人的脚踏车,这下完了,肯定面目全非、惨不忍睹了,她烦恼地想,可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先闪人要紧。她猛踩油门,一阵风的开走了。

爱真一边不停地抽出面纸,擦着不知擦了多少遍的嘴唇;一边捶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在脑海里像放幻灯片一样一张张的闪过。

真是丢人,丢死人了,想到那小男人热乎乎的嘴巴,她的老毛病又要犯了,恨不能立即没了呼吸;想到那一巴掌下手之狠,那俊秀的脸上的鲜红指印,心中似乎有一丝痛快,但立刻又令她不寒而栗。这是她做得吗?她情不自禁地看看自己纤细的手,现在这张手也能打人了,要是被妈妈看到了,恐怕会晕倒..

就这样心烦意乱开着车,转了几个弯后,不知怎的扎进了一个死胡同。爱真将车倒出胡同,停在路边,下了车,想找人问路。也许是天冷得人们都不愿出门了,想找个人问问路还真比较困难。于是,她朝前寻着,希望能遇到行人。不知不觉离车子越来越远。蓦然回首,却不见了车子,又不知身在何处,到处都是差不多的破旧建筑。爱真这下晕了。

正在焦急彷徨中,前面走来了两个人,爱真大喜,刚想迎上去,却又止住了。眼前来的这两个人年纪不大,不过怎么看都不似好人,他们嘴里各叼着一支烟。其中一个头发梳理的像只大公鸡,被染成金黄色,一只耳朵上挂满了耳环。爱真都有点担心那满是洞眼的耳朵,会不会一碰就掉下来,真搞不懂,戴这么多耳环美在哪里?弄得耳朵上千疮百孔的。另一个头发倒是黑黑的,结成很多小辫子,束在脑后,酷似一条马尾巴。他从上到下的黑,还架着一副黑眼镜,跟一只乌鸦没两样,爱真这样认为。

这两个人瞧见爱真,眼睛一亮,互相对了下眼,就各自扔了烟头,放肆地用眼睛盯着爱真上下转动,嘴边浮起不怀好意的笑。爱真紧张了。她低下头,警觉靠到一边让两人过去。

“呀!这么漂亮的姐姐,怎么会跑到我们这种地方来?是来找弟弟玩的?”

爱真听了,吓得转身快步走起来,谁知那两人却跟了过来,“别走那么快啊,姐姐!”公鸡头冲到了她的旁边,不自觉地伸手触摸她的衣服。

“别碰我,”她惊叫起来。两人更兴奋了,嘻笑着跟着她。“唉呦!衣服多高级啊!这手感真的好好啊!在我们这种地方可不多见。”公鸡头边摸着爱真的蓝狐毛领边说。

今天,爱真的装扮时尚里透着富贵。她把头发优雅地盘起,穿了一件淡绿色灯笼袖千鸟格羊毛大衣,领子也是一色的蓝狐毛领,雍容华贵。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皮靴,手上拎着一只咖啡色的手袋,这是她最钟爱的奢侈品——obs手袋。是她挣扎了好久下决心买下来的名牌,因为她太喜欢它了,爱无需解释。

“哦!漂亮姐姐既然来了,一起玩玩?”两人一唱一合地挑逗着。“是啊!玩玩怎么样?”

怎么办?怎么对付这两个流氓?爱真心慌慌地思忖着,记起妈妈从小就教她遇事要沉稳,不急不躁。于是她深吸口气,壮着胆子厉声说:“我警告你们,不要过来,老姐要叫非礼啦!”

“好啊,那就叫吧!叫得带劲点。看有没有人听得见。”黑乌鸦摇晃着脑袋,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子。公鸡头的爪子又伸了过来。

“非礼啊!”爱真蹦跳着躲让着伸过来的肮脏的手。

“哦!就这样叫,再大声点才叫那个爽呢!叫啊,叫啊..”

公鸡头已经拽着爱真的一只袖子,情急之下,爱真被迫用另一只拿着手袋的手狠狠地朝他的脑袋扇去。没想到打了个正着,公鸡头松开了手,晃悠起来。爱真心疼地看了看自己名贵的手袋。可能是手袋里面装着好多文件而增加了重量,经过爱真的奋力一击,公鸡头翻着白眼,伸长脖子,晃晃悠悠,脚下踩着小碎步,俨然一只醉鸡。一旁的黑乌鸦见了,摆起架势就要来兴师问罪,还没等他靠近,就遭到爱真的迎头一击。顿时,他也成了一只醉乌鸦。爱真见俩人在那转悠,得意的偷笑,拔腿就逃。

狂奔,没命的狂奔,只恨自己的腿太少,鞋跟太高,影响速度太慢,始终没能甩掉两个流氓。捂着快要蹦出喉咙的心,爱真喘得直不起腰来,实在是跑不动了,脚下一两的力气都没有。她环顾四周,发现旁边有一户人家的大门没有关实,她欣喜若狂,踉跄着一头扎进大门,关好门,捂着大喘粗气的嘴巴偷偷地从门缝里往外张望。

看着两个流氓从门外经过,朝前追去了。爱真才如释重负,长长地松了口气,倚靠着门,吐着长气瘫坐在地上。正当她庆幸逃过一难时,一抬眼,两条长腿映入眼帘。爱真顺着长腿向上看去,不由的张大了嘴巴,紧张的神经还没来得及松驰,又蓦地绷紧了。

眼前的这位正是刚才挨了爱真一巴掌的小男人,他高高的杵在那,双臂抱在胸前,冷笑着俯视着她,脸上依稀可见模糊的红印,那是她的杰作。小男人一双细细长长的黑眼睛里流露出的意思明白地写着:我们又见面了,这下有你好笑的了!

爱真有点哭笑不得,今天走得是什么运成?怎么霉运跟幽灵似的想甩都甩不掉?真是倒霉啊!她困难地抿起嘴巴,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动了动脸部已经僵硬不听使唤的肌肉,努力挤出一丝甜甜的笑。结结巴巴地小声说:“你——好,不——不好意思,走——走错了,”她瞥着小男人,小心翼翼地磨蹭着站了起来:“再——再见,”她转身开门想逃,“砰,”门被一条胳膊重重地抵实。

没办法,爱真只能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面对小男人。小男人瞪着爱真,牙根紧咬:“还想跑?”

“你想干什么?让我出去..”

“干什么?打了人还压坏人家的车子,连声对不起都没说就溜了,现在主动送上门来了,还想走?”

“我不是故意要压坏你的车子的,”

“我也不是故意要亲你一下,可你还是打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