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点滴时时刻刻透出莫言对我的关爱。早上六点,我起床,就为能让莫言吃上我做的早餐,来减轻我对莫言的伤害,来弥补我对莫言的愧疚。我一天能收到莫言给我发的上十条的短信:“老婆,在做什么呢?”

“老婆,我这儿会要开会了,呆会给你电话!”“老婆,你在做什么?我想你了!”“老婆,你中午吃什么饭?去隔壁的面馆吧,你喜欢吃面,我昨天发现他家的面做的挺好的,要不吃吃看!”“老婆,我呆会儿就要下班了,你在哪儿里?晚上给我做什么饭?”……

我舍不得删掉莫言给我发的每一条短信,我用一个卡通的笔记本把莫言给我发的每一条短信都记录下来。我坐在床上,对着莫言留给我的电脑,敲着键盘,把她融入在我的文章里,我用了情,用了毕生华了的情感来爱,来回报莫言的爱。两个月后,为了莫言放弃了我所谓的事业,我情愿做一个居家的女人,居家的小女人。我放弃了自尊来对等我的家庭,来对莫言,同在一个城市,我没有去见越儿,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狼狈的模样,但我却想见我的妈妈,想让她知道,我现在的幸福。但当我看到我租来的三十个平方的小房子里,我一次又一次的退缩。“对不起,妈妈,我不想你受到伤害!”我又在想我的生母,两个月了,她的腿应该有好转了吧?拿起的电话又放下,自尊让我知道除非我衣着光鲜的站在她的面前,否则,我宁愿埋藏心中炽热的情感。

阳光明媚的午后,我拉着莫言在我家隔壁的菜场里穿梭,看莫言一脸迷惘的模样,我眼里笑出了泪花。我捌过脸悄悄的擦去流出的泪,莫言,我该以怎样的心态来对等我们现在的生活?我看着鱼贩把我选的新鲜的鱼被活生生的杀掉,开膛并破肚,有股血腥从喉间涌出,我跑出巷子的角落,血又吐了一地,我怕莫言跟上来,我迅速的擦干嘴角的鲜红的血,我知道我的胃溃疡又犯了。我若无其事的笑着迎对莫言的责备,我用小女人无辜的眼神看着莫言,直到他露出无奈的笑容,我才反忧为喜,拉着莫言继续穿梭在菜场的每个角落。

“老婆,你就不能慢点?”莫言双手提着大大小小的手提袋,气喘吁吁的靠在我家紫红色的门槛旁边。我听罢,回头稹怪的望了一眼莫言道:“老公,老婆大人肚子里可不是一个人哦!你不饿,他可是饿了哦!”

“老婆,你说什么?”莫言瞪大了双眼,用惊疑的眼神看着我微凸的肚子。

我笑而不答。

莫言是何等的聪明,他愣在原地,傻傻的笑:“呵呵,我要做爸爸了,我要做爸爸了……”

我从未见到过莫言那种骄傲与幸福而甜美的笑容。莫言兴奋的把我抱起,在狭小的客厅里转动,他甚至要听听我肚子里孩子的胎音。我被震憾了,这是我的丈夫?居家的男人?……

“呵呵,孩子,为了爸爸,妈妈给你生命!”

莫言的工作并没有多大的起色,所以受到的待遇只能维持基本的生存。由于按照旧的工作计划的执行,莫言公司的业绩一直没有提升,作为新上任的副总经理,基层的勾心斗角对于莫言来说也是一次新的历练,莫言理所当然的担起公司销售业绩的重任。莫言越来越忙,而对于我的照顾是越来的越少,但对我的关怀却是越来的越多。我每天都会雷打不动的给莫言做好早餐,帮他把蓝色的领带系好,看他匆匆忙忙的离开我的小家。我不再去碰莫言留给我的电脑,因为我想要一个健康的宝宝,每次我去图书馆一呆就是半天,从古代文学看到现代文学。从唐诗宋词看到现代诗歌。每天看太阳从头顶冉冉升起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宝宝离出世又近了一天。

城市里有几家书吧我再清楚不过,所以当城市里又多了一家书吧的时候,我理所当然的再次光顾,尽管我行动已经不太方便。莫言开公司的车把我放在店的门口后,对我说下班来接我。我点头吻了吻我丈夫的脸,笨拙的像企鹅一个慢吞吞的踏近了书吧的门槛。书店的摆设和其它的店面大同小异,唯一不同是这里的书籍全部都是有些年数的沉旧的发黄的老古藉,我不清楚书店的老板是哪里人氏怎么能有寻么多沉旧的书籍,我像走进了古文店,那一书一文都是如磁石一样吸引着我继续走下去,去探个究竟。若大的书店来光顾的人络绎不绝,也听店里的解说员解说书的来历与历史,却不见那被神秘了的店主,我手捧书本,脚开始软软的,我到一角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我把书放在书吧上,不自主的抬头望了一眼吧台,这一看不打紧,却让我扫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而这张面孔恰恰也是我相识了十几年的面孔。

四目对视,林可以的第一反映还是叫我云梦子。

“云梦子,怎么是你?”

“林可以,你怎么在这儿?”我激动的问。

“你怎么穿这样?你?”林可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最后定格后对我哈哈大笑道:“看来是要做母亲了!”

我羞涩的笑道:“是,预产期十月份。”

“哦,现在是六月,还有三个月吧?”

我笑笑,点点头。“你现在的状态很好!”我对林可说。

“不能算是太糟,还行吧。”林可以高声叹息一声。

我有太多的话想问,但又有太多的理由问不得,我最终还是没有张开多余的口,对林可以问那无谓的疑问。

林可以旁边的一张报纸上的一个大字报的人物引了我的视线,一个粗犷男人的照片,和一个醒目的大字:葛蓝,行为艺术家,生活的艺术……

这个城市有太多的巧合,太多的意外,而哪一个巧合才是意外,哪一个意外又才是真实?我拿起报纸,嘴角露出无色的笑痕。

“晚上一块吃个饭吧,也见见我们家那位!”我说。

林可以发了几秒钟呆,转眼对我说:“改天吧,这几天刚开业,忙,等忙过这儿阵,我请你们吃饭!”

我的语言突然间开始褪化,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至少我觉得对林可以我欠了某些东西没有还,所以至此,便有了某种不明确的不安。我绕过前台越走越远,最终是离了林可以的视线,我眼睛盯着书,心思却抛离了思想之外,我的肚子被我的宝宝踢个不停,并有了轻微的痛,我从手提袋里拿出手机,拔了莫言的电话,半个小时后,莫言慌张的手足无措把我接到医院。当医生告诉莫言我并没有大碍的时候,莫言那张紧张严肃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拍拍自己的胸口道:“老婆,你吓死我了!”

我歉意的笑,当四维彩超出来的时候,医生告诉莫言一个意外的喜讯的时候,我看到莫言张大的嘴吧久久没有合上,看看我的肚子又看看我的脸,然后转过身问穿白大褂的医生说:“骗我的吧?”

“自己看,你爱人怀的是双胞胎。”中年医生把彩超放在半空中,对着莫言挥动着手臂。我听不太清那声音,我做完围产期保健,从妇产科走出来瞪大了眼睛问莫言:“你怎么了?”

“寒……”莫言叫了我的名字。温暖的大手握紧了我的手臂。

“怎么了?”我抽出一双手拍拍莫言的脸道:“傻了吗?”

“嗯,是傻了。傻得都不知道自己有几个孩子……”

我瞪了莫言一眼。“说什么胡话呢?”

那医生却是个好心的人,哈哈大笑道:“他是在告诉你,你怀的是双胞胎。”

我的眼睛由小变大,我的声音由平和到颤抖,我的情绪由平静到高涨,我的反应不亚于莫言的反应。我痴痴的望着莫言,幸福让我忘了我本身的痛苦。我身体里流着的新生的生命,而这个世界上即使在我不在了,也还会有人陪伴。这一刻我知道我的孩子还有兄弟姐妹。这一次,轮到莫言拍我的头,轻叫我的名字,让我回到现实。我们同时有一个共同的反应,双双拿起电话,而打电话的对象无疑都是自己最亲的母亲。

我用了我的稿费和莫言的工资租了两室一厅的房子。当两个母亲同时出现在我的家里的时候,我和莫言相对无言,这让我知道水与火为什么不相容,也让我知道水与火相容后是怎样褪变成恒温。

我牵就与容忍婆婆的处处刁难,又要安慰饱受气包的妈妈,两种环境下生活的老人出现隔阂让开始让我不安,最终,我没能够忍受双方的偏爱,让莫言赶走了她的母亲,而我也请我的母亲去了越儿那里。

三个月后,嘶心的疼痛,我躺在冰冷的产床上,听着霹雳啪啦兑针声,他们给我打了麻醉剂,我的疼痛渐渐的消失,我全身渗出了汗水,如浴初洗,四周蒸汽弥漫,呼吸急促,眼前的白布遮了我的视线,我的肚子被利器生生划开,张开的口中冒着腾腾热气,游动的手伸向我的体内,把那个两活脱脱的生命慢慢托起……

“宝贝,看见阳光了吗?”

醒来的时候,我虚若无力。没等我开口,莫言就握紧我的手对我幸福的嚷道:“丫头,我有儿子,你也有女儿啦!”

“孩子?我的女儿,我的儿子?”我虚弱的抓着她的手问了第一句话:“能让我看看他们吗?”

“是,寒,妈妈为你高兴!”我妈妈拉着我的手,疼惜的说。

“嗯……”那幸福的笑溢满我的脸庞。

“呵呵,我的天使吗?嗯,我要见她……”我握紧了莫言的手。睛睛里满是期望。

“别急,寒,等我……”莫言奔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