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克跟在警备官的身后走上了被警备队封锁的杂居大楼,发生案件的那件屋子似乎在第三层的角落尽头。

与清晨的阳光相比显得颇为阴暗的楼道,四处都散落着居民生活中制造的垃圾,堆放在走廊里的杂物让大楼显得更为脏乱。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生了案件的原因,大楼的居民都躲在了家里,归于死寂的建筑物中仿佛除了忙碌在调查工作中的警备官们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活物的动静了。

就算是弗里克也能认出那件屋子发生了命案,这不是因为发生案件的房间门口被两个魁梧的警备官看守着,而是因为那件房间的门被人蛮不讲理的破坏了。那简直就像是被用攻城锤撞开的城门,空心的双层木门被外侧袭来的巨大力量打得支离破碎,连门框都被发动袭击者拆毁了。

带着弗里克的那名警备官——他被同僚叫做莱斯特——冲着看守现场的两人点了点头,并且简单的介绍了弗里克身份之后,那两魁梧的警备官便识趣的退到了一旁,让他们走进了发生案件的房间。

“这可真是太疯狂了……”

为什么自己每次实际看到的东西,都会超过原本的预期,向着更糟糕的方向去刷新关于这个概念的认知呢?如果这就是警备官们日常需要处理的案件,那么这个城市或许已经陷入了狂乱中。

弗里克自认为在各种书籍上见过了许多关于凶案现场的描写,也因为最近的遭遇实际看见过了许多次生物的死体。但在面对房间后彰显出来的景象时,他才终于能够明白莱斯特脸色糟糕的原因。

命案确实是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发生的,而被害者的尸体……或许说是尸体的残余部分便倒在木质地板上。它被破坏的程度或许不如书店中的两人那么夸张,但彰显出来的暴力程度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说书店中的被害者是被某种深入体内的魔力产生的爆炸由内而外的炸裂,那么眼前的碎片显然就和房间门一样是被巨大的力量有外部强行粉碎。毫无疑问的,就和上一次在书店中发现的碎片一样,这里也没有发现被害者的头颅,虽然也有可能是被打碎了,但弗里克更愿意相信是凶手带走了它。

其实除了身后被摧毁的门扉,房间内还留有许多被重量碾碎的家俱碎片,那个杀人犯压根就不在乎自己会造成多大的动静,相反还在刻意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不久之前弗里克还取笑过警备官们不会随意摆弄尸体,但他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出现一个有玩弄尸体兴趣的疯子杀人犯。

不大的房间被染上了大片大片的红色,乍一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有个发疯的艺术家在此创作了巨幅的画作。鲜艳的红色浸透了破旧的格子纹路地毯,在看上去很廉价的墙纸上留下了粗细不等的潦草线条。

毫不夸张的说,眼前这副惨状就是杀人犯利用被害者的残片制造出来的“艺术品”,实在是让人无言以对的兴趣。而就好像被吸入眼前的疯狂中那样,弗里克呆然的凝视着这副凄惨的画作,竟然难以说出一个字来。

在尸体碎片中还存在着来自凶手的魔力,它们积聚在几乎化作了碎肉的血肉残渣之中,隐约间还散发着某种令人在意的力量。正是因为这种力量的影响,死者精神的碎片才会被震碎到远在数千米之外都能察觉到的程度。

这看起来不像是破坏力太过强大造成的溢出效果,反而像是凶手刻意留下的某种记号,在炫耀着自身的破坏力。就算是到了现在,残败的尸块中依然有数不清的黑色残渣溢出,在阳光照射下缓缓分解。

在体内那股不知名力量的驱使下,弗里克的双眼不由得追寻起了那些散碎的残片,看向散落房间一地的尸体碎片。被害者就像是一条鱼那样,被屠夫按在砧板上,用各种工具料理成了凄惨的模样。

而就是在些几乎可以看成“肉碎”的残骸中,显然有许多细密的黑色碎片在缓缓溢出,而驻守于此的警备官却没有发现。这些本应是思维与记忆碎片的残骸在阳光中分解为灰尘大小后再沉淀与土地中。

按照弗里克最近接触的神智学理论解释,这些便是经常被人们视为“灵魂”的东西,它承载了作为生物应有思维与记忆。当一个个体死去之后,积蓄在精神中的思维与记忆便会缓缓溢出,沉淀在物质世界中,而作为灵魂本质的纯粹精神,则会通过原本到来的通道涌回极深之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