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影般的黑色树枝后高挂着镰形弯月,清风自动,院内的一棵桃花纷飞落下似一场漫天大雨。

桃香充斥着这间静谧幽然的卧室,几片粉色桃花趁着银灰色的月光落在原木地板上。风吹过,打着卷儿飘到地板上铺着的被褥之上。

月色照在窗棂上投射出的横纹清楚的印在锦被上,也留在一双绯色眼瞳中。

白天吃多了,毫无睡意的青禾双目无神的盯着头顶幽幽的房梁。有几只小小的壁虎快速爬出阴暗的地方,在房梁上肆无忌惮的到处游走。

耳边萦绕着均匀有节奏的呼吸声,一声长——一声短,很有规律性。她忽然转身,在悉悉索索的细碎声音中侧着身体面向了缘,脑袋枕在胳膊上。用目光一点一点描绘着身旁睡熟的了缘,用呼吸去感受他喷洒出的气息。

月光下的了缘像渡着一层柔光的白玉像,细细的绒毛在银灰色的月光中清晰可见。纤长浓密的眼睫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似栖息在眼睑上的蝴蝶抖动着薄薄的蝶翼。

看着看着,了缘纤长的眼睫突然颤动了一下,眼皮下的眼珠左右转动似乎就要醒来。青禾不知为何有种做贼般的心虚,急忙闭上眼睛假装睡下。

了缘静静的睁开眼睛,神色不动,习惯的瞟了眼侧身对着他的青禾。他慢慢起身,衣服摩擦被褥的沙沙声仿若夏日雷鸣般刺耳尖锐,莫名的口干舌燥起来,吞咽唾沫的响声大的惊人。

他小心再小心的弯腰凑近青禾,越来越接近红润的唇瓣。他深吸一口气,浅褐色的眼瞳晃动着水光。迅速低头,轻吻在青禾额头。嘴唇与光洁的额头相触碰的感觉柔软的不可思议,他舔着干涩的嘴唇,急急忙忙的倒回床上,拉起被子挡住整张脸。

摸着额头的青禾困惑的小声嘟囔了一句,猛地起身,干脆利落的捧起了缘的脸深深的亲了个爽。尝到久违的甜味,她心满意足的叹气倒回床上很快睡着。

睡不着的了缘愣愣的摸着嘴唇,脸颊通红,头顶冒烟的呆呆望着房梁数着移动的壁虎。

印出的窗棂条纹从脸颊移动到脚尖,镰形弯月从墨绿色的枇杷树梢跳跃到绽放的桃树后面。深褐色的树干边缘泛着光,粉色花瓣落下的速度开始变快,风声逐渐加紧。

“阿缘,阿缘?”下半夜睡不着的青禾眼睛胡乱转着,抓着被褥挡住自己下半张嘴导致软糯的声音隐约模糊。她指尖骤然抓紧被褥,在上面留下很深的皱褶。小心的瞟了眼身旁紧闭双眼,呼吸平缓的了缘,“阿缘?你睡了吗?”

无人回答,唯有花瓣时不时的飞进来,卷着香气的清风吹到身上凉飕飕的令人发寒。寂静幽深的卧室黑魆魆的如一片墓地,静默吸收着所有声音。

青禾用力攥紧被褥,脸色微白,绯色眼瞳带着惶恐的水光。

“阿缘……阿缘你睡了吗?”

“嗯,”了缘轻轻嗯了一声,慢慢撩起眼睫,浅褐色的眸色在月光中像缀着满天繁星。他向青禾的方向翻身,脑袋枕在胳膊上,温热的手指撩起青禾脸上凌乱的发丝,柔声问道,“害怕?”

“本来不害怕的,”青禾低声说道,嗓音委屈。她扭动着身体凑近了缘,额头蹭着他的下巴,“可叫了你的那么多声你都不回答,我就害怕了。”

“用不着害怕,”了缘低下头,轻吻在青禾的额头,胳膊搭在她腰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我就在这里,看,我的胳膊搭在你腰上。你可以感觉到我的温度、我的身体。所以,用不着害怕的。”

“嗯。”

“明天吃什么,还要云片糕吗?”

“当然,”青禾软软的说,“要很多很多。”她撒娇的用额头蹭着他胸口。蹭了一会,将本就松散的衣襟蹭开,露出下面柔韧精瘦的胸膛。她嘴唇若有若无的触碰到一点凸出的朱果,感觉身下了缘颤动的身体,觉得好玩的笑出声。

了缘微蹙眉头,耳尖发红,肩膀不易察觉的紧绷了一瞬间又快速恢复。

“唔……有些多呢,”他挑起青禾的下巴,指腹按压着她红润的唇瓣,眼神幽深,“青禾该知道人间的规则,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等的代价。你准备用什么换那许多许多的云片糕?”

“阿缘要什么?”青禾巴拉着他的衣服,直接问出口。她神色懵懂信任,好像无论了缘做什么都可以,“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了缘微微瞪大眼睛,抿着嘴角。在青禾期待的目光中,眼神闪躲,四处乱瞄。他摸着鼻尖,喟叹一声,额头抵在青禾微凉湿润的额头上,嗓音低沉沙哑,“先……问个问题,为什么那么讨厌红豆呢?”

青禾困惑的眨着眼睛,抿着嘴促狭的笑了。她抬起下巴仰望着了缘,指尖点着他眉间那一点朱砂痣,小声解释,“红豆色,不喜欢这个颜色。阿缘不觉得红豆跟它很像吗,看着这个就一点都不想吃红豆。”

“……是因为讨厌我吗?”了缘脸色变得煞白,语气很冷的说。

“哎?为什么这么说?”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了缘神色苦闷,淡淡的说道,“真抱歉呢,因为我而让你讨厌一种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