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只是一些寻常歌舞,并无新意,皇后一直闭目赏曲,柳星因倒是常?33??皇上说上两句,又在一旁替皇上斟酒布菜,皇上也乐得她在跟前,元妃虽听不见两人说些什么,只看那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也觉得分外扎眼,只不过皇上这几日一味冷淡她而宠爱柳星因,她也不好发作,便一味饮酒消愁,对过坐着的庄妃见她这样闷闷不乐,纵使不喜柳星因在皇上跟前晃来晃去,也觉得解气。

而众人举止皆是端庄得体,小心翼翼。

萧合知道庄妃的心思,便向元妃敬酒,元妃虽说也不待见萧合,奈何萧合主动示好,又是在皇上跟前,自己自然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不过只是呷了一小口,便将杯子随手一掷,残酒摇摇晃晃,溢洒出夜光杯来,红酒荧杯,格外诡异。萧合并不介意。

庄妃跟前的酒也洒了,她只觉得手发软,握不住荧光杯子,自己费劲心思弄到御前的人,到头来,却向万隆欣示好么?岂能让万隆欣得了便宜?不过,还好,就算萧合顾及万隆欣在宫中的地位,依方才的情形,萧合倒并不怎么入万隆欣的眼。她又恨自己,不该大意,被皇上禁足,倒是给元妃留了机会。

在宫中,不得有一丝的被动。

已经出了四五个节目,萧合心里挂念着吕海汝的事情,便想着找个法子离席,却听软玉问道:“美人,什么时候去知春园呢?”

萧合一杯饮尽,笑道:“我何时说过要去知春园了?”

软玉又斟满酒杯,笑嘻嘻道:“美人本不愿侍宴的,后来为什么又肯了呢?难道还不是因着细察园临着知春园吗?”萧合也笑了。

一旁的庄妃一直留意萧合,遂说道:“妹妹和一个宫女儿都能说的这么开心?究竟是些什么话,说来让我们大家都听听。”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萧合脸上的面纱被撩起来半张,萧合赶紧掩住,慌慌张张的样子倒像是失了分寸一般。她道:“不过是觉得元妃娘娘今日穿正红色衣裳很是华贵,倒使我们无心赏月了。”

庄妃惨淡一笑,道:“元妃的雍容全靠衣裳撑着。不比妹妹你天生丽质,才是真正让皇上难自弃的,若是妹妹肯用心,今日成王,他日败寇,也说不好啊。”又将桌上摆着的一只略枯败些的菊花掐断,拿在手中,道;“就比如这花吧,旁的都开得这样好,偏她枯病怏怏的,哪知不是花开太早太盛的缘故,先开早谢。可是宫中的花绝不会因为一朵花谢便百花凋零,她谢了,自然是被人掐下来,会有更好的花被放在台面上的。”

庄妃正说着话,早有眼尖的太监看见她掐下一朵败花,知道差事出了差错,忙拿了一瓶新花战战兢兢换上。庄妃见了,宛然一笑,将那朵枯花也撂到那个太监手中,荟涓道:“以后再这般办事不当心,就不是换一瓶花这样简单了。”

“庄妃娘娘的话,嫔妾受教了。只不过臣妾私心更以为,花若是有沃土培着,总是能开到最后,待到百花杀后,她却亦然满城尽带黄金甲。”

果然呵,她看重的还是万隆欣的家世罢,其实,庄妃这么多年,好似也明白,若是万家不除,只怕自己和万隆欣是难分胜负。

庄妃正想着,萧合却起身,只是站起来时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软玉赶忙扶着,镜昭也赶紧上前,说道:“怕是美人不胜酒力,又吹了冷风,发热了。”

皇上倒是一回头看见萧合身子抱恙,也顾不得接过柳星因呈上来的酒,关切道:“萧美人,你身子不舒服么?”

萧合挣着到了皇上跟前,道:“怕是今个晚上多贪了几杯酒,又吹了风,正想得皇上一份恩准,让臣妾回去歇息,不想猛地站起来便觉得头重脚轻的。”

庄妃嗤笑道:“怎么往年里都是在岁羽殿行宴,今日偏偏设在细察园?妹妹本来就身体弱,这下又受了风寒,倒不知道那人存的什么心,以为所有人都是将门之后,都会舞枪弄棒的不成?”

元妃本来看着柳星因递上去的酒皇上看都不看,她的手就那样尴尬留在半空,脸上虽说旋即恢复平静,仍是讪讪的,正觉得她活该,这时听得白嫣燃的话,顿时来气,却不起身,只将身子稍歪,用帕子擦了嘴角后,揉成一团,往桌上一撂,不屑道:“本宫看庄妃真是禁足的时间太长了些,整个皇宫都知道今日晚宴为何要在细察园举行,偏偏你不知道。舞枪弄棒你倒是没本事,说话夹枪带棒的本事却是见长啊。”

一团帕子懒洋洋顺着桌角滑落,舒展开来。

皇上知道庄妃和元妃不对付,也没有多说,倒是一直闭眼赏曲的皇后劝了几句,便让萧合回去歇着。

待到萧合闻得身后细察园的丝竹管弦声渐远,便和软玉往知春园去了,她开门见山:“原来真是孙度地,他还真是执着哈,万家害得他妻离子散,他却仍然帮着他们,尾随他们。我们本来想着他在北海,还能帮着我们,不料他是始作俑者。他究竟什么时候能看明白这一切?”

李全福说道:“你怎么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得让他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