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这两天跑武安伯府跑的勤,每次都是自己煲好了汤装进食盒,然后带上露珠,让吉平驾上小马车,到了伯府直奔海棠院。

秦显自打那天晚上被踢伤之后就卧榻起不来,姜柔又需要人照顾,还得处理丽娘的事儿。

男人不顶用,武安伯夫人几头忙,实在没法子,只得让秦曼留在海棠院,白天陪彩芹照顾着,晚上睡东厢房。

这天姚氏又来了伯府。

进门就见秦曼坐在绣墩上,彩芹在给姜柔擦脸。

听得动静,秦曼忙起身行了一礼。

姚氏望向床榻上,“柔娘今儿感觉如何?”

姜柔将脑袋歪往一旁,没说话。

她这几日都这样,除了那天肯开口把丽娘的事儿道出来,之后就精神郁郁,谁来都不搭理。

姚氏把食盒放在桌上,缓缓打开盖子,炖老母鸡的香味儿马上飘散开来,就连秦曼和彩芹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姜柔却不为所动,小脸上苍白憔悴的厉害。

姚氏盛了汤端过去,用勺子舀起喂到她嘴边,“吃不下东西,煲汤你多少喝点儿,否则那嘴里都是苦药汤子的味道。”

姜柔一开始不肯喝,但姚氏坚持要喂,她只得张嘴,没喝几口就摇头。

姚氏暗暗叹口气,搁下小碗,吩咐彩芹,“去煎药吧!”

彩芹出去后,秦曼也行了个告退礼,把里间留给母女俩。

姚氏拉过姜柔的手,“不管怎么说,你得自个儿振作起来才行啊,孩子没了就没了,把身子骨养好才是关键。”

提起孩子,姜柔闭上眼睛,不管姚氏说什么,她都不肯再睁眼,也不肯应声。

姚氏满脸愁容。

她向来性子耿直,有什么说什么,不擅长这么三天两头温声细语地来劝人。

当初妙娘刚怀上时,也是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里,饭不吃,话不说,她没怎么劝,只是尽心尽力地伺候着,后来那闺女大概是自己想通了,脑子清醒了,这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

其实要说句不好听的,柔娘这情况,远没有当初妙娘那般艰难。

未婚先孕,还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怀上的,一旦暴露,随时都能被拉去沉塘浸猪笼。

后来生下小宝,更是连家里都不能待了,一个人带着那来历不明的孩子漂在外头多年。

期间经历的辛酸与苦楚,连她这当娘的都不敢想。

相比较之下,柔娘这道坎没什么过不去的,横竖孩子没了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婆家都没敢责怪,她完全没必要把自己弄成这样。

彩芹端了药来,姚氏接过去,也是没喂几口,姜柔就闭着嘴巴不肯再喝。

姚氏无奈,搁下药碗走出来,就见秦曼在外头小榻上坐着。

“你娘呢?”姚氏问。

秦曼道:“听说去西堂子胡同找丽娘了,亲家太太,后厨已经在烧饭,您留了饭再走吧?”

“饭我就不留了。”姚氏吃不下他们家的东西,“你替我多多照看着她,我明儿再来。”

“嗳。”秦曼应声,亲自送了姚氏出海棠院。

回来时,瞅着榻上姜柔那要死不活的样子,秦曼心中暗恨,都已经这么多天了,药不肯好好喝,饭也不肯好好吃,折腾谁呢?

秦曼有时候真想她就这么死了算了,省得家里鸡犬不宁的。

可姜柔是维系着伯府和肖府的纽带,她一旦没了,两家关系彻底崩裂,那么当选侧妃的事儿就只能落空。

想到其中利害关系,秦曼便只得耐着性子坐在姜柔床榻前,温温柔柔地劝着,说大哥已经知错了,让她想开些,等丽娘的事儿处理完了,往后都会好的。

……

西堂子胡同。

武安伯夫人带着金妈妈坐了马车过来。

金妈妈下去敲门,前来开门的是春秀。

得见金妈妈,春秀吓了一跳,继而看到马车上下来的武安伯夫人,更是小脸都白了,一时惊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丽娘呢?”武安伯夫人沉着脸问她。

“在……在屋里。”春秀才说完,就被金妈妈推到一旁。

主仆俩跨过门槛,站在庭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