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年迈的青王青泽找到了‘失踪’的青衫,瑟缩在巨石之上,身上的衣服已经尽数被露水打湿,心中不免生起一股不忍之意,想早些年将其送入军队不知是对是错。

“希望衫儿能够明白为父的一片苦心。”心中默念至此,就要上前将其抱起送回房中。然而正当青泽有所动作只时,青衫却是悠悠醒来。

“父亲……”轻揉朦胧的双眼,依稀中青衫看到了这个无比熟悉的身影。赶忙站起身,行礼轻声道:“父亲。”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青衫丝毫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对待,可能是习惯了位高权重的生活,青泽在对待自己的亲人时比对待大臣们的态度好不了多少。在青衫看来,可能这个父亲对自己的唯一一点私心就是选择在自己年纪尚幼之时将自己送入军队,期盼着热血的军队生活能让自己的孩子在实力上进行突破。

然而事与愿违,青衫的实力非但没有半点长进,反而凭借着七进七出的成就一举成为整个家族的耻辱,为青王府的名誉抹上了浓重的一笔黑迹。

能回到这个家,青衫已经很满足了,以青泽的脾气将自己处死在边疆也是合情合理。

一念至此,浓重的耻辱感在次席卷全身各处,袖中的双拳已经不自觉的紧握,已经记不清楚这是在回家的两日之内第几次暗中发狠,但是面对沉默的父亲的这种压迫感,胜过独自面对十万帝国雄兵。

此刻的青衫竟然发现无法正视父亲的眼睛,耻辱感与愧疚感席卷全身,低头间双眼仔细地盯着面前巨石的纹路,嘴角一瞥,几个字艰难的从口中蹦出:“让您…失望了吧。”

青泽不喜不悲,双手反握于身后,深吸一口气,感叹道:“是啊。”

青衫惨淡一笑,自嘲道:“我令家族蒙受不少耻辱吧。”

青泽不为所动,静静地等着青衫地解释。

几息之后“啪”的一声在两人之间乍响,毕竟是十五岁的少年,在重重压力之下终于是留下了不曾向别人倾诉过的泪水。

咸湿的气味仿佛一剂强大的催化剂,又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少年再也克制不住翻腾的心绪,哽咽道:“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父亲让我隐姓埋名,混迹于沙场之中,可是我实力低微,做的,也一直都是杂活,被所有人耻笑,更有甚者,竟然讽刺我不如一匹战马!”

“他们说的,可有错?”青泽淡淡道。

“呵,当然没错。”青衫自嘲一笑,接着说道:“战马尚能载人厮杀,我却只能在后勤默默的搬运着粮草我不甘心,实在不甘心。”

“哦?”青泽疑问道:“不甘心?”

“没错。”青衫沉声道:“虽然我实力低微,但我却渴望在沙场厮杀的感觉。”

“感觉。”青泽细细品味这两字在自己孩儿心中的分量。

“没错,那种能让我浑身躁动的感觉,我多渴望能像别人一样手刃敌军的头颅!但是我做不到……”

压抑的气氛在父子之间弥漫,青泽开口道:“虽然我也是军队出身,但是我丝毫不喜欢拼杀的气氛,与之相比,现在的安逸生活倒是更合我的胃口。”

“所以父亲。”青衫几乎实在用野兽嘶鸣般的感觉低吼,一时的压抑令他浑身不住的颤抖:“不管你怎么评价的的儿子,我都…很感谢您能在我年幼的时候送去军队。让我…找到了真正的自己。”伴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出声,青衫猛的抬起了稚嫩的脸庞,只不过泪痕犹自倔强的挂在脸颊上,让人看着心疼。

深深地叹口气,青泽心中不免感叹,眼前少年的模样与年幼的自己如出一辙,只不过……只不过当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袍泽一个个死在敌人的刀下而束手无策的时候会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绝脉的青衫是自己接班人的最好人选,那两个臭小子一个比一个好战,怎么能挑起家族的大梁。送入军队?找回自己?看来是自己香错了吧,毕竟七进七出,也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也罢,这种丧气话还是不要对着年轻人说了。

轻轻拍一下少年的肩膀,青泽淡淡道:“那就…去试试吧。”说完转身,便是要回去的样子,没有丝毫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