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情形比预料到还要糟糕,那少年的状态混乱至极,对他的探查毫无反应,连接也时断时续,每一分动荡都让他心惊胆战。

幸好王子的行动也足够快速,赶在他失控之前将锦锦带了出来。

留月湖上有当年凤骄阳专门针对明氏一族所设下的屏障,又有骄阳之心这个大杀器,平常很难瞒过凤朝华去触碰它,只有到了现在,以锦锦做诱饵,骗凤朝华上了当,才争取到片刻时机。趁着那短短时间,明岚王子已经抓住机会,成功销毁了屏障。

然后他立刻潜入公爵府,把锦锦带出来,片刻也不耽搁,直接上了湖心岛。

凤朝华随后赶来。

然后双方下属也一起赶来。

血契连接越来越微弱,容微脸色灰白,手心掐出血也浑然不觉,沿着契约指引的方向,穿过大厅,又推开一扇门。

门开的瞬间,强烈的光芒如同利刃,猛地刺进眼睛。

“……!”

这是一个很大的密闭的房间,白晶为墙,青石铺地,顶层则是碧玉琉璃,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看起来既古旧又华美。

但是它们加起来也远远不如那股强光。

那是从未见过的奇异景象,七彩斑斓的光仿佛凝成了实质,像水一样旋转着,流动着,在中央那块空地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圆柱体,底面挨着地面,顶面接着屋顶,光芒组成的柱体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美的摄人心魂,令人头晕目眩。

丁展四人和两位少将随后赶到,有几人忍不住低低地吸了口气。

容微闭了闭眼,反复几次,终于能够睁开。

在他左手边,凤朝华沉着脸站在那里,呼吸有些急促,大衣领口少了几颗扣子,脸上也多了一道血痕,乍一看很是狼狈。

丁长官和护卫们急忙跑过去:“公爵阁下!”

而在房门右侧,明岚王子倚在墙上摇摇欲坠,一手紧紧地压着胸腔,脸色苍白,嘴角有一丝殷红,他略微抬起眼睛,露出一个简单的笑意:“沉沙,阿容,你们来啦。”

他的相貌与容微家里出现过的透明人影一模一样,虽然眼下有些憔悴,但或许是以实体现身的缘故,那种清秀华贵的气质比当时更胜几分。

付少将看着他被血色浸染的唇角,顿了顿,缓慢地单膝跪地,低声回应:“殿下。”

后面的金发青年也一丝不苟地行了礼,半真半假地抱怨道:“还有我啊殿下,不要光看见他们俩好伐,每次都忽略我是要闹哪样啊……”

王子好脾气地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忽地眉头一皱,闷哼一声,嘴边又溢出几缕血丝。

付少将不动声色地探手过去,将他稳稳地扶起来。

从慕平的角度看,付少将那个略靠后的侧身,那个稍稍弯曲的手臂,分明是一个没有完成的拥抱。金发少将看了片刻,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凤朝华不屑地冷哼一声。

慕平眉尖一挑:“公爵大人?”

凤朝华没有理会他,只平淡地看着明岚王子,开门见山道:“走到这一步,你还不收手?”

明岚王子低低地咳了两声,付少将的手温暖而稳定,牢牢握着他的。王子温和一笑:“就是走到了这一步,我才要继续下去。不然这么多年岂不是白忙一场?”

凤朝华不悦地皱起眉头,冷声道:“你独自一人闯入我公爵府,已经受了伤,伤势如何你我都清楚,而你那个小筹码……”他朝王子里侧的墙角微一示意,“难道你当真觉得他能通过这层光罩,拿到骄阳之心?”

“既然到了这里,总要试上一试。阿容,”前半句是回答公爵的问话,后半句则是点名自己的心腹部下,王子转过目光,温和地命令道,“你先退开。”

容微半跪在地上,微微俯身,小心地把满身血迹的单薄少年揽在怀里。

早上还一起吃了饭,离开家时还那么神采奕奕,鲜活灵动。转眼就变成这样,一身可怖的伤口,衣服被血浸透了,稍微一碰,他就痛得浑身发抖。

“阿容,”明岚王子看着他,略微加重语气,“让开。”

容微眼底蒙上一层血红,继续充耳不闻,快速检查了一遍锦锦的四肢关节,发现没有断,才极低地松了口气,在少年嘴角轻轻抹去一颗血珠,他的手微微发颤,手背泛出了青白的骨节。

凤朝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王子略一皱眉,付少将开口道:“小慕——”他没有说下去,慕平也没有动。

锦锦偏头躲开了容微的手。

寂静中,狼狈不堪的少年咬着渗血的嘴唇,费力地吸了一口气,缓慢而坚决地推开了容微。他每一个动作都很慢,隔两下就要停下来休息。

众人注视下,他一只手按着地面,一只手扶着墙,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容微怔怔地看着他,看他强忍痛苦,艰难地离开自己,只剩下青石板上干涸的血迹,仿佛反应不过来什么情况。锦锦刚站稳,腿弯忽然一软,差点跌倒,容微如梦初醒,赶紧抢上两步,伸手欲扶。

锦锦漠然地看了他一眼。

那个眼神——

容微整个人僵住了。

锦锦靠着墙休息片刻,摇摇晃晃地迈开脚步,向巨大的光柱走去。

明岚王子低低地喘了口气,轻声道:“这个光阵中心有一颗红色的珠子,你看,在这里也能看到,像血一样的红色。那个珠子叫做‘骄阳之心’。你到里面去,把它拿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苦逼又无聊的地方……求留言求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