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折射,勾勒出一个单薄的身影。

叶初现身,从守在洞口的人身旁越过,步伐缓慢地走到人群中央。

月光投在叶初身上,宛若一盏稀薄的聚光灯,给他增添了几分出众色彩。淡绯如耀辉,夺人视线,周围人犹如衬托艳花的绿叶一般,在比较之下显得黯淡无光。

贺鸣归见叶初现身,毫无畏惧地迎上目光,嘴角扯开一抹诡异的笑容。

叶初抬眼同他对视,面上表情似笑非笑,却是看不出一丝惊慌和恐惧。

青年男子打了个响指,笑道:“看来两位还真是好友,不过你们马上就要在此分别了,届时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若是有想说的话,就在这里先说完吧。”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出卖对方的贺鸣归没有一分心虚,他看向叶初的视线中尽显坦然之色。

“我倒是有话想说……”一双透亮的眸子里盈满清明,清澈蕴润的眼底好似有流光溢彩在缓缓滑动。叶初轻声笑着,“……不过却没有说出口的欲.望了。”

有人搓了搓手,发出粗犷的笑声:“哈哈!那什么也别说了!叶迁,你应该知道我们来找你的目的,乖乖就范,跟我们走吧!”

另一人附和道:“别做无谓的挣扎!没有用的!”

叶初的视线在那两人身上划过,凉凉地说:“你们就不怕我报复?”

“报复?”粗犷声音的主人语气中满是不屑,“那得看你有没有命活下去了!”

“都是爱财之人,又何必闹的那么难看呢。”叶初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若是我出两倍的灵石,你们可否放我离开?”

两倍!那可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啊!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看上去是他们领头的青年男子皱起了眉。他捂嘴重重咳嗽一声,那些陷入胡思乱想中的同伴们顿时浑身一颤,在慌张中找回了神智。

“不必了,你跟我们走就行。”青年男子笑着补上一句,“……就当是我们目光短浅。”

叶初又看了一眼贺鸣归,那闪过一丝迷茫的眸子昭示着对当下情况的不甚了解。

看来他似乎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许久没回青云宗,师尊下了悬赏这件事,他应该也不知道吧。

把目光转回到青年男子身上,叶初说:“既然不怕我报复,那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不愿意说,就代表你其实是怕我的。”

“谁怕你啊!你是没有资格知道我们的名字!”有人握紧拳头,似乎是要上前动手。

青年男子抬手一扬,示意那人安静,对方咬着牙噤声,恶狠狠瞪了叶初一眼。

“在下叶景致。”青年男子说,“名字告诉你了,那么可以跟我们走了吗?”

“跟我同姓呢。”叶初说。他在脑内搜寻一番,并没有这个名字的一丝印象。

“是啊。”青年男子嘴角带笑,又重复了一遍,“那么可以跟我们走了吗?”

“真的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吗?”叶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你跟我们兄弟几个轮流睡上一晚,那放你走也不是不可能!”叶景致的同伴互相对视一眼,放肆大笑起来。

叶初幽幽叹了口气。

“走吧,叶迁。”叶景致把视线转向贺鸣归,拱手道谢,“多谢道友。”

贺鸣归望了他一眼,又睨了叶初一眼,双唇紧抿,一言不发。那覆在左脸上的手,却是不着痕迹地松了几分。

“我答应跟你走了?”

叶景致微微一怔,复而又笑道:“这是要和我们硬碰硬的意思了?”

叶初不答,双眸一闭,再度睁开之际,那澈明的瞳中缓缓凝结起冰凉的寒霜。

森森寒气从叶初身上散出,张牙舞爪席卷开来,蔓延着将剩余不多的杀气吞噬殆尽,周围的气温在瞬间倏地降下许多。

叶景致早有所防备,可他的同伴却是无所防范,一个个皆是感到背部升起一阵瘆人寒意。贺鸣归见状,低了低头,脚步挪动,悄无声息后退到了不远处一棵大树后面。

脸色一沉,叶景致手中白光一闪,一把银色长剑出现在他掌心。

“布阵!”叶景致低喝一声。那十余人蓦然被唤醒,眼中划过清明神采,身形随即动弹了起来。

十余人将叶初团团围住,一张斥满无形压力却又看不见的巨网顿时将叶初裹在其中。

身体像是被千道绳索束缚,叶初立于原地,缓缓把包围自己的人环视一圈,那张充满无比威慑的巨网竟就开始了轻微的颤动。

叶景致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的修为不算高,不久前才险险突破到金丹前期。而他的同伴,更是没有一人境界高过于他。

叶景致本是陪弟弟来天玄宗报名拜师的,没想到无意间竟被他感知到叶迁的气息,想起悬赏上写着这人修为尽失,便召集了家族中空闲的十人连路赶了过来。

这叫修为尽毁!?

必须速战速决!

不能伤及性命,那就把他双手砍断好了!

叶景致压下心中震惊,手中挽出一个剑花,提剑朝前一冲。他眸中闪过的道道精光,照亮了手中扬起的银色长剑。

脚尖点地一跃,叶景致朝着叶初狠狠刺了过去,凌厉的剑气在周身激荡,沾染上无尽的杀戮气息。

嗡……!

脑中蓦然炸响一声,叶景致的身形顿时在半空中凝滞。他双眼徒然睁大,眼底浮现出浓厚的惊恐蔓延至全身,整个人宛若跌入了恐惧的深渊。

身形一晃,叶景致倒在了地上。他右手握剑,支撑着站了起来,视线再度朝叶初身上望去。

自叶初半身左侧,竟是隐约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红色身影。那道身影漂浮于叶初左侧上方,只显现出上半身,若隐若现的宛若厉红鬼魅一般。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那道红色身影的主人缓缓侧头,叶景致顿时便感到一股强烈的威慑将自己全身笼罩了起来。

叶景致心中惊恐万分,他想收回视线,却感到眼珠像是被针定住一样移动不开,被迫和那人对视着。

那人的眼神,有着一种藐视世间万物的冷傲,叶景致忽然生出一种错觉,那淡淡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渺小的、对他造不成丝毫威胁的无用蝼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