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前——

李游归心似箭。

因为他再不回去,薛嫣就要和那个讨人厌的和尚在一起了——虽然不可能真的在一起,但是薛嫣真的会在他眼皮底下喜欢上那个和尚的!

可是他现在却回不去。因为他解决门派内斗的问题之后,刚想赶往薛嫣所在之处,结果还不等出发就收到贤王府的一封求救信。贤王司徒正在信内并未言明发生了什么事,但言辞恳切的请求李游去往贤王府一趟,内又隐晦的透露出此事事关重大,十万火急,请李游速速前往。

在郡主大婚之前来信求助,掐着这个时间点发来,其内容又隐晦不明,李游猜测此事不是和那即将大婚的郡主有关,就是那个即将与郡主成婚的郡马有关。虽然他并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刻去解决贤王的麻烦,但是按信上内容来看,恐有大事发生,依照李游的性格,既然收到这封信就定然会去,哪怕是天大的麻烦,他也会义不容辞的给贤王解决——谁让他年轻时曾欠下贤王一个人情呢?

所以他收到信后,不得不马不停蹄的赶往贤王府。

因为郡主和镇国将军之子即将大婚,虽说不上举国同庆,但王府上也应该有些喜色,但是李游交过拜帖从正门进入之后,却发现王府内氛围低沉肃穆,丫鬟、仆人行色匆匆,脸上愁眉不展。李游一进入王府就觉得自己的预感大概是实现了。

他不禁想着:府内小姐即将大婚,府上却一片人心惶惶,发生什么才会导致如此景象?

李游随口想领着他的小厮打听到:“这位小哥儿,郡主大婚将至,本是喜庆之事,温和我见贵府上人人愁眉不展?”

小厮脚步一停,回头看一眼李游,思考一下后小声地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只是近几天可能有什么令王爷和世子不悦的事情发生了,都不见笑颜。主子们喜怒不定,我们这些下人自然就不敢嬉闹,这才显得有些肃静。”

“原来如此。”李游对着那小厮一笑,“多谢小哥儿告知。”

“李大侠快别这么说,这简直是折杀小的了。”小厮不好意思的对着李游笑笑。

领着李游进去的小厮领着他穿过前院,领进了大厅。

贤王名为司徒正,今年五十有六,长得高大魁梧、浓眉大眼,留着一条长长的美须。他是一个外姓王,当年是他和先皇一起打下了江山,先皇去世后,他辅佐如今的皇帝上位,皇帝承他恩情,封了他一个贤王,但又怕他功高盖主,便寻了个理由将他遣下封地。但贤王确实没有谋反的念头,如今乐得在这里当个土皇帝,可他疼孩子,大儿子是要继承王位,离不开了,可他不愿意把郡主也憋屈在这个小地方,就一心把郡主嫁给他老友镇国将军的儿子,好去那奢华繁荣的帝城居住。

可惜,一切悲剧都是从他这个念头引出来的。

李游到的时候,贤王正坐在大厅的主位上喝茶,见李游进来,他连忙起身迎接,但和李游客套几句后,就不由分说的将他领进书房,屏蔽左右。

待书房只剩下他和李游后,贤王对着李游露出一脸羞愧不堪的表情,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似乎有什么隐情不好开口。李游也不催他,淡定的坐下喝茶。

待贤王整理好情绪,长长的“唉”出一声,这才对李游说:“其实我找你来,是因为小女……小女被采花贼给玷污了!”

李游一口咽下茶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急忙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贤王又是叹一口气,满脸苦涩,拉着李游的手娓娓道来:原来司徒秀秀订婚后不喜这门亲事,还曾闹出一出离家出走的闹剧,结果因为这个,竟然引来了采花贼将其诱骗玷污。司徒秀秀与其春风一度后没敢说出此事,结果心思单纯的郡主并未采取避孕措施,前些日呕吐不止,请来大夫一探,这才知道原来司徒秀秀竟然已怀孕数月,与其珠胎暗结!

贤王与其嫡子,也就是司徒秀秀的长兄司徒镇大为震怒,两人轮番询问之下,司徒秀秀才道出真相:数月前离家出走,遇到一名俊俏和尚英雄救美,在其花言巧语之下,郡主渐渐对其暗生情愫,最终委身于他。

贤王知道后,因为此人身份特殊,这才把李游请来,希望他能为其小女主持公道,将此诱骗妇女清白之身的花和尚缉拿归案!

李游一开始便心有预感,俊俏和尚,身份特殊,又请他来缉拿此人,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他面色郑重的对贤王问道:“那,此人是……?”

贤王一脸铁青,压抑着怒气一甩衣袖,将桌子上的一个茶杯扫落在地,随即就是“啪”的一声脆响,茶杯碎成一地碎片,茶水和茶叶也在地上摊成水洼。他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看着李游,恨恨的道:“此人就是李大侠的友人,江湖人称‘秒观音’的无色秃驴!”

李游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毕竟那人和薛嫣在一起,怎么可能有功夫偷吃?就算他想,薛嫣也绝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啊。不过想想,薛嫣在随无色回去上官府之后,和无色见面的机会十分稀少,两人各忙各的,若是无色利用此机会和郡主暗度陈仓,也不无可能。

后来李游又同贤王说要见郡主。

贤王本不想让郡主再被询问一次伤心事,但李游坚持,说此时线索不足,需要去见见郡主才能判断。贤王不得不带他去了郡主的房间,但是也郡主的床铺和外面之间当了一个纱质的屏风,外面虽然能隐隐约约看见里面郡主的身影,但却看不清面目长相。

李游理解贤王的做法,便没有说什么,只是隔着屏风和郡主说话,询问郡主事情始末。郡主细细道来,原来事情的源头,竟是始于那次薛嫣的调戏。

郡主含羞带怯的低着头,开始一一讲述:“我离家出走之后,本在城门口的客栈歇脚吃饭,不料有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竟花言巧语攻击与我,我与她辩驳两句,她就故意搬弄是非,引得全客栈的男女老少全都迁怒于我。就在这时,他……就是无色,是他救了我。他将那个女人呵斥并赶走,对我温言相劝,后来我被长兄强行带走的时候,他便在窗户上看到我了,我做口型向他求救,后来……后来他就来救我了。”

“趁着夜色,他来询问我是否被我兄长强迫,我向他解释缘由后,他本要离开,但时见我愁眉不展,便没有离开,竟站在窗外同我聊了一夜,逗我开怀。后来……”郡主咬了咬下唇,“后来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找我一次,我们就时常趁着夜色见面,直到有一晚上他承着绵绵细雨而来,我见他衣衫湿冷,便请他入屋避雨,哪知……哪知他进屋后便将我手握住,对我说他早就倾心于我。”

李游神色一动,问她:“你们大约多久见一回面?”

郡主一愣,接着不太肯定的回想着说:“大概是……八、九日左右?每次隔得时间都很长,最短的时候也要七日,我经常在想,他都在做什么,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一次。”

李游计算着上官府和此地的距离,想着以无色的轻功,往返两地正正好就需要八、九日,若是马不停蹄的赶来,七日也足以。这么一想,李游心里有些愤怒:无色竟趁着薛嫣不注意,往返于两地对郡主骗财骗色,简直是……goodjob!

这回薛嫣可不会再喜欢他了!哈哈哈!(* ̄▽ ̄)y

郡主继续说道:“他这么久才来一次,如今好不容易又来了,外面下着雨,我怎能好意思让他就那么回去?所以一时冲动,我就、就他入屋……哪知道……”她眼眶微红,轻轻啜泣,用手背擦着眼泪说:“我本以为我们两人情投意合,做便做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父王如何再逼我嫁给那我不喜之人?而且他也答应我,要还俗娶我,要回去大悲寺处理还俗之事,让我等他回来。”

闻言,贤王掩面叹息一声,不禁悲从心来:难道是我逼迫的太急,才酿成如此悲剧?

“但是我没想到,他一走就是数月,从此杳无音讯,这个时候我又怎会不知他是骗我?我心灰意冷,不再相信他能回来,本想老实嫁人,哪里想到数日前竟然恶心反胃、呕吐不止。父王请来大夫为我把脉一看,那大夫竟说我是喜脉……喜脉……嘤嘤嘤……”君主终于忍不住哭起来,伏在床上哭的双肩抖动不止。

等郡主哭完,情绪缓和一下后又从屏风后面递出一串手珠,说是无色给她的定情信物,若是李游不信,可拿去与无色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