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既已定,李源一当即命令全队人马用足干粮,等到夜色降临,便衔草屏息朝安奚城的方向摸去。

只一个晚上,这百余名披伤挂彩的人马居然强行军了近50里,已经远远离开冷江城的防区,到了冷江、安奚两城之间的三不管地带。

按常理来,往常这种地方确是最容易碰到股蛮兵的地方。楚国但有落单的型商队或者是边塞的村落,便是蛮子避开楚军人马来打家劫舍的好对象。

而眼下冷江城破,李源一摸不清楚蛮军到底北上了多少人马,待得日出天亮的时候,便叫手下人马停止行军,找了片林子便藏了起来。

叶楚青虽然没受伤,但经过了冷江城内那般生死搏斗,又连夜强行这么长的里程,纵然是铁打的老兵也一时有些脱力,眼看着其他人都东倒西歪准备就地休息,叶楚青也找了棵树靠着准备打个盹。没想,还没等叶楚青坐下,何挺进已经走到了跟前。

“好你个子,没看出来啊!”何挺进大拳只往叶楚青胸口一锤,愣是把叶楚青砸了个趔趄,“我老何带兵打仗从来不怵,就是怕想事情,没料到手下居然还有个能动脑子的家伙,以前没发现你这个人才还真是我粗心大意了!”

何挺进四十岁不到的年纪,也是这冷江城中一员老兵了,武艺苏安然不算出众,但积攒了多年苦功好不容易熬成了百夫长,大也是个军官,平日里却还是一副大头兵的做派,手下兵士同甘共苦,倒也深受新老将士喜欢。

边防军虽然紧靠边境,平日里与蛮子摩擦不断,但真正生死搏命的硬仗大仗自中楚立国之后便不再有,因而军中兵将对个人武勇倒也不再那么看重,反而像何挺进这般从军多年有着丰富经验的老兵更知道军中上下规矩和边境上的门门道道。

叶楚青平日里对自己这个长官虽然谈不上有多崇拜,却也很是尊敬,毕竟人家在军中的资历几乎可以算是这冷江城中最老的一批,于是忙站直了身子向苦笑道:“何长官这是折煞在下了,在下也不过是『▽『▽『▽『▽,div style="margin:p 0 p 0"平日里操演习武之于偷空看了些残破文章,一知半解得很,眼瞧着我军情况危急,一时没管住嘴巴上到诸位将军面前班门弄斧了,还请何长官责罚便是。”

“哈!”何挺进却哈哈一笑,“你这子,少在我面前这般文绉绉的,我在这南线几个城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要怎么和蛮子周旋我在行得很,反而是怕了像你这种咱们中原人,起话来七弯八绕的!”

到这,何挺进顿了一顿,刚还大大咧咧的表情一下子又凝重起来,“妈的不过你的确也得在理,老子活这么大岁数,和蛮子没少干过仗,倒从没见过蛮子像这次一般不要命的拿我们的城池,可恨了我老何无能,没把咱们这百来号兄弟给带出来,全都陷在城门了。”言罢何挺进一阵悲楚,眼眶竟然瞬间都红了。

叶楚青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这何挺进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一副军中大老粗的模样,没想到这一番变故之后居然也有这样一面。

不过想也难怪,这百多号兄弟平日里吃睡在一起,老兵自然不用,即使是新兵也都是去年上来的,到了眼下也都磨合了大半年,军中同苦同乐,感情培养起来时极快的,这百多号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兄弟,只隔了一个晚上便再也见不到了,何挺进身为他们的长官,在这边城里俨然就如这群年轻人的家长一般,如何能不伤心。

叶楚青眼瞧着何挺进一下子面色都憔悴了不少,一时也哽咽着不上话来,只能不住地拍打何挺进的肩膀以示安慰。

两人正在这边为战死的兄弟而伤心,那边马季已经一路跑过来了。

“何长官,李将军让在下跟您各带队轮流值哨。”这马季在突出城来之时右腿上挨了蛮兵一刀,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当时叶楚青却也切切实实看得那蛮兵一刀削来愣是去了马季大腿上的一块皮肉,当时只见血流不止,马季居然还能忍痛将那蛮兵一把揪近身来抹了脖子。可见这马季虽然相貌平平,但的确也是一条铁汉。

眼下多半负伤的兵士都在休息,马季居然只是包扎了大腿还领了命要值哨,叶楚青对此人一下子又多了几份敬佩之情。

何挺进忙答应着,拍了拍叶楚青的肩膀,便跟着那马季走开了,一边还叫上了几个没有负伤的兵士,比划着就树林的四面几个方向,分别去布置哨岗。

叶楚青只留下身来,经刚才与何挺进那一阵唏嘘,竟然一时也没有了多大的困意。见何挺进转身走开也没有要带自己去值哨的意思,心里只道自己这个直系长官还是挂念着跟他逃出性命来的兵士,想让他休息休息,可却不知道该休息个啥,只觉得心中一团乱麻一般。

正在这时,只听得这林子中的一群鸟突然齐齐扑腾起来,叶楚青只知道自己这一干人马天还没亮便已进了这林子,除了起先惊动了一下林中飞鸟之后,后面便行走话都是万般心,这鸟群也一时习惯了便有飞还了回来。这一下鸟群突然又振翅亟待飞走,楚军这边却又一切如故,那原因肯定就不是来自林中了!

此时大多楚兵都疲惫不堪,何挺进、马季两人刚刚已经走远去布置哨岗,也不知发现这鸟群的异常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