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挺进心里虽然还是有些愤懑,但脸上表情却也终究架不住是松软了一些下来,李源一瞧在眼里,心道这一回终于让何挺进这个老兵头听进去了一些,便也不再多言语,让他自己心中好生去计较一番便是。

“叶兄弟,”李源一把话头再转向叶楚青,“目前我军只剩下四百多号弟兄,分出两百人各自让郑兴东郑校尉与谢意兄弟领着了,剩下两百余人皆暂归我麾下,只是目前大部分将士还是铜丘旧部,虽郑兴东与谢意两位没做太多计较,可是将士们心中是否能打心底里与我们穿同一条裤子还未可知,你两番立功,在铜丘们的弟兄们心中也有威望,可否多与我些帮助?”

叶楚青一听,心中是早已料到既然自己代行了一次百夫长的职权,接下来更多的活计便怕是没跑了,只好抱拳道:“但凭李将军安排便是,在下虽然不才,却也不敢不从将命。”

李源一听罢,笑笑道:“如此便好,有你与老何复来帮我,手下支使起来终究还是习惯些。”

李源一如此,话里的意思便是要重新启用何挺进了,叶楚青听了,倒是比何挺进更快反应过来,赶紧用胳膊肘去了下何挺进。

何挺进被叶楚青这么一,自然知道了李源一是什么意思,纵使是嘴里还硬撑着不肯服软,但实在是架不住心里那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苦闷,便也与叶楚青一同朝李源一行了个礼,便各自退下了。

何挺进一边与叶楚青一道,朝其余人的方向走去,一边压低了声音,似作无心地朝叶楚青问道:“叶兄弟,你,我老何这一番,做得对还是不对?”

叶楚青心知何挺进虽然心思单纯,也并非是肚鸡肠的人,只是这种从军久了的老兵,心里总归是有一套认死理的价值观念,李源一虽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是在何挺进看来,李源一所谓的“大局”与将士们活生生的人命比起来,孰轻孰重,犹未可知。

为了不让李源一与何挺进两人刚刚稍有缓和的关系又恶化,叶楚青颇是费力地在心里打了一番腹稿,然后心翼翼道:“何头领,在下以为,你做得没错。”

“你也这般认为?”何挺进一听,露出了高兴的表情,但转而又变得有些犹豫,继续道,“那你认为便是李将军做错了?”

“非也,”叶楚青笑了笑道,“你虽没错,但我同样觉得李将军也没错。”

“叶兄弟,你这话得也忒滴水不漏了,现在就老哥在你面前问话,犯不着这般两头谁也不得罪。”何挺进听了,却是板起脸来,故作不满。

“何头领,”叶楚青停下了脚步,正脸看向何挺进,一本正经地道,“战场之上,生死只在一线之间,你作为一个老兵,知道将士们每一条人命都是爹娘养的,如此想来,要牺牲谁都是一桩罪过,你以此去反驳李将军,我并不认为你错了。”

何挺进听罢头,示意叶楚青继续下去。

“可是,”叶楚青继续道,“咱们当兵打仗的,性命都不握在自己的手里,而是要被敌人去决定的,这些蛮子犯我领土,戮我袍泽,只因我们南线准备不足,才使冷江城后,我们一路来都是陷于被动,诚如李将军所,能做的无非是尽忠职守,然后尽可能地去避免能够看得见的人去无谓伤亡,至于那些看不到的,我们可又能知道,即使没有起安奚城的狼烟,他们就真能待在原处平安无事?所以我认为,李将军做的也没错,只不过他为将,我们为卒,各自思考的立场不同罢了。”

何挺进听罢,长叹一口气,拍了拍叶楚青的肩膀道:“叶兄弟,我只道你与我同样是个义气汉子,却没想到,你考虑起事情来,竟然也越来越像李将军了,这一上,我老何不如你们,也学不来。”

叶楚青苦笑一声:“何头领,李将军虽然年轻,但这一路来,却无愧于身为我们的将军,我只是觉得,眼下南线的所有人都朝不保夕,与其去操心别人,不如先多为自己还有李将军去考虑一,若真是大伙一块儿死在了这里,以后如何去救更多的人?”

“也罢,也罢!”何挺进不再去看叶楚青,反而是背过身去,看向天空,叹了一声,“我老何不再计较这些对错了,无非是当一名走卒,做好自己的事情罢了。叶兄弟,咱们去干活吧……”

叶楚青听了,无奈地了头,便与何挺进继续往前走了过去。

得益于李源一在安奚时,就叮嘱了众人在制作木盾时一要尽可能去统一好宽与高的比例,二要严格挑选木料,保证盾面的厚度在三分之一到半尺之间,众人在拼接这些木盾的时候,虽因为手工粗糙的问题仍有许多细节无法处理,但总体而言却是做得颇有效率。

带何挺进与叶楚青赶到时,第一只“木盾舢板”几乎已经快要成型了。

只见这舢板经十面木盾这么一拼接,宽近五尺,长达三丈,往地上一铺,紧凑一的话约莫能站上去大概二十名士卒。只是在地面上的承重虽没有问题,但要用作水上,却还要考虑这舢板的吃水如何。

浒谷城中便有码头,连着城外望北的一处人工漕河,原本是为了将城外十里处的沅江与城中相连,便于浒谷这个南北通达的关隘运输往来物资,虽漕河并不宽敞,但是将这一面大大的木盾舢板丢下去,却是不多不少正好能够容得下。

众人见舢板能够入水,心里头都是高兴,郑兴东频频头,对李源一的这个主意啧啧称赞起来。燕除非虽手臂上受了轻伤,但是见到舢板已经入水,想起来马上就能全军动身,一路北上,心中不免有些激动,见到何挺进与叶楚青到了,便一把将两人拉扯住,往那舢板上推。

叶楚青与何挺进一站上去,起初还是有些摇晃,但很快两人就手拉起手,将舢板稳定了下来,然后接二连三地,燕除非又带着十名士卒跳将了上来,这舢板却正好是到了吃水一半的合适位置,众人一看,想来是每一只船上刚好能够容得下十二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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