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正常。樊猛心道。

樊猛当下叫来一左一右两名副将,让他们各自从正在凿石的将士们中拨出一千人马,分别去向队伍的左右两翼,互为犄角,以防形势突变。

这厢里,两将刚刚领命而去,樊猛突然听到远处的平原夜色中,传来一阵令人胆寒的喧闹声——这隆隆的脚步,听起来大约有上万人之众,从夜幕中席卷而来,竟然就如同方才谷中传出来的滚石之声一般,足令这支疲惫不堪的幸存楚军心惊胆战。

众军士此时也已经纷纷听到了自己背后传出来的这一阵异响,回头穷目望去,只见夜幕中的地平线上,出现连绵数里的一片火把,直将半边天际,都映得通红透亮。

这黑夜时分,正逢上铜丘军主力在葫芦谷中全军覆没,而五千前军将士又因去凿开通道救人而累得精疲力尽之时,突然出现了一支上万人的人马,樊猛断不会相信这是巧合,而中楚南境除了他们铜丘军,也不会有任何一座城池的驻军能达到这样的规模。如此一,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众将士,准备作战!”樊猛翻身上马,结果一旁亲兵早早为他递上来的长槊,怒声喊道。

所有楚军,此时也都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看向那如汹涌的浪潮一般越来越近的不速之客,一个个年轻的面庞之上,似乎都已经能感觉得到那扑面而来的腾腾杀气。

不消将官们再多喊口令,所有将士们都已经拔出武器,举起盾牌,纵使是一身的酸痛,却也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虎视眈眈地看着前来冲阵的这一彪人马。

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那群人马怪叫着冲杀而来,当先的几排已经在火光的照射下,露出了披头散发的头颅与兽皮藤甲的装束,除了刚刚与铜丘军结下血海深仇的蛮子,这世间却还有哪一支军队是这样的扮相?

楚军阵中,几乎能听到将士们从喉咙间发出的嘶吼与咬牙切齿的咯吱声,将校们急促地呼吸着,高抬着手臂示意众人暂且稳住阵脚,只等蛮军再近一,再近一,来承受早已拉满了弓弦的复仇之箭。

樊猛胸中又如何不是气血翻涌,但是他知道,蛮军这支军马,规模起码在万人以上,而且不早不晚,转等在这夜间,楚军早已疲乏之时冲杀出来,已是有了必胜的把握。但是此刻,葫芦谷已经被巨石封死,后路也还没有凿开,楚军已经是到了退无可退的绝境。

更何况,铜丘军的热血男儿,又岂是能够苟且偷生的鼠辈,一万五千忠魂葬在了自己的身后,这般不共戴天之仇,纵使是自己就死在这里,也一定要卸下你蛮军的几条臂膀!

樊猛高举长槊,如同一条腾空而起的巨龙,直指天际,他双腿一夹马腹,战靴上的马刺深深地扎进了战马的股间,只听战马长嘶一声,已经风驰电掣般带着樊猛向那如潮如海的蛮族大军冲了过去。

“铜丘军!”将士们听到他们的主将喊道,“为白帅报仇!”

樊猛一声令下,五千名铜丘军前军将士如同受伤后兽性大发的虎豹一般,狂吼着迎着蛮军冲了上去。

纵使是陷入这般的绝境,樊猛指挥的这一次冲锋却也极为讲究,不仅是等到了蛮军狂奔千步以上气力衰竭之时,而且早先安排的那两名副将也忠实地执行了自己的计划,各率领一千人马,一左一右构成雁形阵,对蛮军实行了包抄。

置之死地而后生。樊猛再清楚不过,眼下主力被灭,士气一度跌倒谷底,况且人马疲惫,后退无路,正是兵家最不愿意看到的死地。然而,人不自助天难助,此时若不趁着将士胸中还憋着一股恶气,人人恨不得将冲上前来的蛮兵一个个撕得粉碎,好为在山谷中惨死的弟兄们报仇,从这蛮族大军中冲杀出一条血路来,一旦陷入无休无止的肉搏缠斗,那么就连仅剩的这五千人马,也很有可能全都交代在这绞肉机一般的葫芦谷前方。

樊猛一骑当先,足足甩开身后的部队约有三五十丈开外,但他心中却丝毫无惧。蛮军久居山林,常与猛兽搏斗,因而善使短兵,但却对多用于攻城略地与水战的弓弩使用不精。按照以往的情报,一整支蛮军中可能也找不出几名弓弩手来,倒是有一些蛮子擅长石索,只不过这种用绳子的高速旋转造成惯性投出的石子,对付野兽卓有成效,但对一身铁衣的中楚将士,却只能如隔靴搔痒了。

眼看就要冲进蛮军的阵中,樊猛深吸一口气,放低身子,紧紧地伏在马背之上,一手抱紧马颈子,另一只手死死地握住长槊的中后段,再用腋下夹住长槊尾端,将锋利的刃部笔挺地往前横摆,已是做出了标准的枪骑冲锋的姿态。

只听“咚”的一声,长槊刺中了一面蛮军的盾牌。与楚军的铁制盾牌不同,蛮军的盾牌多为木制,虽防护力略有不及,但却也更为轻便,加之有的盾牌表面还包裹了一层兽皮,使盾面的韧性更强,提升了对刀剑劈砍的防护力。但是,樊猛的这一击,几乎将连人带马的千钧之力集中在了长槊尖端的那一上,莫木盾,纵使是楚军的铁皮盾牌,恐怕也会瞬间被戳个窟窿来。

只见这面木盾应声被樊猛的长槊刺穿,樊猛见状,手腕再一抖,那槊身如同一条巨蟒一般扭动了一圈,然后槊尖抡出了一个漂亮的枪花,将整面盾牌震得粉碎,露出了盾牌后那名蛮兵惊恐万分的一张脸来。

樊猛嘴角上扬,笑了起来,胯下的战马却是没有丝毫的停顿,继续向前冲去,那名蛮子哪能还有半生路,瞬间就如同一面纸一般被樊猛的长槊戳了一个透心凉,尸身却还串在槊柄之上,鲜血殷殷不止。

这一个照面,樊猛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将蛮军的前阵凿出一个洞来,更为可怕的是,樊猛根本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只听他暴喝一声,强行勒住了马头,然后放开抱住马颈的那只手,双手同时握住长槊,如同抡一柄巨斧一般,竟将长槊连同上面那具蛮子的尸体,朝着蛮军的阵中舞出一个半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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