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叶楚青也不再去顾忌自己的话是否会被不远处的蛮兵听见,只是用平常的声音,坚定地对身后众军道,“叶某无能,既救不了丁校尉,又不能确保你们能活到铜丘,但是眼下我军已经仅剩这一条生路,没有理由不去闯他一闯,你们随我时日不多,但共过这番生死,便是过命的手足,只要我叶某尚存一口气,便要用手中这柄刀,为诸位开路!”

叶楚青言罢,早已从地上站了起来,傲然面对着营地里的以前蛮人,握住斩马刀向前一指:“中楚男儿,焉能惧死?杀!”

杀!

这是中楚南部第一军的一部,这是孤军深入十万蛮军身后的孤军一支,这是刚刚付出了七百条人命之后的亡命之师,这是死中求生的三百饿狼厉鬼,这是铜丘军,这是长刀军,这是他叶楚青用性命带出来的一支队伍。

杀!

这不是一次奇袭,因为蛮人的防备森严,根本给不了他们出其不意的机会,这是一次强攻,一次三百人对上一千人的强攻。过去了,便是生天;过不去,便是死地。

杀!

叶楚青冲在最前面,左右各是郑兴东与谢意,这两人自打在南线便与他相识,算不上酒逢知己千杯少,但却算得上一起看透了生死天命的莫逆之交,郑兴东挺了一柄长枪,谢意横着一把钢刀,叶楚青觉得,有这两位铜丘军的好手在身旁,自己便能生出三头六臂来,战上百十个蛮人也丝毫不惧;

叶楚青身后是以他的长刀军为主力的众士卒,齐刷刷一片刀刃依旧是寒光闪闪,叶楚青知道,这些新兵并没有因为出师不利而丧失斗志,反而因为信任叶楚青,置之死地而后生,誓要将这千人的蛮军的冲垮,誓要将这漆黑夜幕撕破,誓要杀出一条鲜血淋漓的生路,让这些侵犯中楚的蛮人晓得,初入军旅的中楚男儿,也能成为嗜血的煞星;

再往后,叶楚青晓得那是千百里的南境疆土,那是冷江,那是安奚,那是浒谷,那是早被将士们的鲜血染透了的山河城池,那是两万五千名铜丘军英烈、那是一万余名边军忠魂葬身之所,那是他与李源一、何挺进,那是他与马季、曹休曾日夜相处的故土,那是他发誓要去夺回来的失地。

有人相伴,有人追随,有故人怀念,有壮志未酬,哈,我叶楚青如何能死在这里?!

叶楚青突然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再也无所畏惧,他迎面撞上了冲杀上来的蛮军,却丝毫不闪不避,只管咆哮着,高举着斩马刀去往当先一个蛮人的头颅砍去。

哗!

叶楚青的面上被喷薄而出的鲜血浇了个满满当当,而那个蛮人,则已经被他从头至脚,砍成了两半。

斩马刀一出,开山裂石,势若千钧!

身后众军一看,士气大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在郑兴东与谢意的指挥下,迅速结成小队,如一个又一个旋转不息的磨盘一盘,轰隆隆地滚进了蛮军阵中,将一切能看的见的敌人,将一切能看得见的兵器,将一切能看得见的身体与四肢,尽皆卷进磨盘里头,长刀去斩,朴刀来切,将一切碾为齑粉,将一切轧成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