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

曲单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有人对自己提条件了,一般来说,提条件的一方都是处于强势地位,而被提的一方则处于弱势地位,这种带着俯视色彩的提条件,曲单很是不喜。

他很想解开背后的疑团,但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一个条件?做梦!

曲单带着玩味,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这种对话,如果郑将军愿意说出来,自然是好的,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不听听什么条件?”

“没有必要。”曲单眼神闪烁,透出危险的光芒。

郑将军点点头,眼睛也眯起来,同样光芒闪烁。

此刻的对峙有点尴尬,之前双方都以为能吃定对方,才会一引一追出现在这里,但是甫一照面,才现两边都吃不下去对手,跃跃欲试中,又带着一点退堂鼓的意思。

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白雍捅了捅郑翳:“打不打?”

“没把握的话还是算了,两败俱伤,何苦来哉,我们和他并没有不可化解的仇怨。”郑翳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那就撤吧。”白雍点点头,他也不想和对面的曲单对上,因为那意味着他在与对手对战的时候,还要分心照顾自己的伙伴,虽然郑翳也拥有觉醒四阶的绝顶实力,但在五阶的对手面前,还是不够看。

“朋友既然不愿听我的条件,那么我们告辞。”郑翳拱拱手,转身离开。

曲单没有说话,冷静的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内,这才法诀一掐,突然遁入土中。

“老郑,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几次听你说起,似乎很熟悉的样子……”眼看快到城门口,白雍憋了一席话,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嗨,别提了,上面的意思,吩咐我郑家盯着这个人……”郑翳摆摆手,“别看我们这些人在外面风光,三军统帅,说得好听,嘿,在真正的绝顶强者面前,说的话一点分量都没有……说起来好歹也是觉醒四阶,即便是在龙门山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但咱出生不好啊,什么官宦世家,生下来就要被压着一头的。”

郑翳的样子有些苦涩,外表的风光,有几人能知道这其中的内幕呢。

白雍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点点头:“是啊,不是龙门山正统出生,在这朝堂之上,权柄再大,还是得被人压着。我突破这些年了,不敢说别的,整个随国能胜过我的,都能一一数出来,但我为何还要隐瞒着?还不是因为出生,暴露出的本事越大,受到的掣肘也就越大,既然如此,还不如偏安一隅,在我的石江小城自得其乐……龙门山就是一座大山,咱外人都只能被压得死死的,没有掺和的本钱,嘿嘿,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两人摇头叹息,俨然一副难兄难弟。

回了将军府,郑翳直奔后院,觐见老爷子去了。

老爷子就是老将军,郑家三代将军,老将军前几年退了下来,每日修剪花草,自得其乐,实权落在郑翳手中,而小将军郑玄,则掌控着清源城禁卫军,拱卫京都。

郑翳踏入后院,就见到老爷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花园里一条抽着嫩芽的枝条,旁边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老爷子像是看着心爱的宝贝一样,眼中全是专注的光芒。

得,这爱好真是挺特别的。

郑老将军年轻时能征善战,三十余年前,随国大内乱,就是老爷子带着几路大军,一个州一个州的清剿过去,只战不降,连俘虏都不留一个,杀得那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手上的人命多得数也数不清,如今一旦退下来,却陡然变得安静了,整日盯着花花草草的看,现在郑翳走进这个院子,生怕踩死了一棵小草,惹得老爷子不高兴。前后的反差,如此之大。

“爸……”郑翳喊道。

“嘘——”郑老将军却是食指一竖,示意噤声。

郑翳也只得闭口,耐心的站在一旁,等待老人从专注中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老爷子突然抬头,眼看着郑翳:“你看这花,从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种子,破土而出,一截一截的往上长,才几年时间,就这么高了,今天突然就长出个花骨朵儿,真是难得……”

郑翳点了点头,不知道老爷子究竟要说什么。

“生命啊,就是这么奇妙,”老爷子转身朝里面走去,“它长得很快,仿佛所有的东西都拦不住它的势头一样,这花骨朵儿多美,再过两天,就会开得很灿烂,这是它一生中最灿烂的时光……不过,若是我一伸手,掐下去,它就断了,等待它的便只有死亡,生死无常啊……”

郑翳还是接不上话,这种生命的探讨,对正值壮年的他来说,太深奥了点,觉得有些恍惚的理解,却又模模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