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术士给巫王讲了一个离奇的故事,穆哈迪宣称傀儡师发明了一个威力无比的新型灵能,它的效果超过任何人的想象。

他说这个新型灵能的作用是直接侵蚀人的灵魂,不是深层暗示或者自杀冲动那种低等的玩意,是真正能够操控人心的危险杰作。傀儡师发明这道灵能,目的就是为了对付那些有命匣的**师们——或者有星界茧的大心灵术士们——因为这道灵能一旦击中目标,不但会侵蚀目标当前使用的身体,连他备份的灵魂也会被一并侵蚀,不可逆转的最终凋零。

“再告诉我一遍。”巫王看上去很难以置信的样子,空气中充斥的魔力也随着她的情绪变化变得更加狂暴。“你是怎么察觉到傀儡师发明了一个如此惊人的灵能的?”

“我用了时间印记灵能,大维奇尔阁下。”穆哈迪说。“我昨天突然想到,既然灵能者学院是傀儡师建立的,那么差不多七百年前她肯定在那里出没过。我用灵能看看那一片地方的过去,不就能发现傀儡师当年的事迹了?”

听到这里,阿贝尔拉赤莉点点头。“我是塑能系魔法的大师,预言魔法确实非我所长。不过以前也有灵能者试图调查学院建立时的情景,他们没一个成功的,不是疯了就是傻了。似乎有某种东西阻止他们探查真相。你居然能成功,看来果然有不平凡的地方。”

“不过你刚才管傀儡师叫做‘她’?你看到傀儡师的本体了?”

“惭愧。”穆哈迪说。“灵能者使用不同的身体很轻松。不过我看到的古代幻象中,她确实是位女性。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相信那就是她的本体。”

“这样啊。”阿贝尔拉赤莉看起来在思索某种可能性,她思考的时候,空气似乎都静止了。。“听你这么一说,我果然觉得傀儡师可能发明了某种新型异能”

穆哈迪点点头,继续说下去自己的谎言。“我用时间印记异能看到,傀儡师拿一个有命匣的法师做实验。她的异能攻击了法师的身体,结果连命匣一起给破坏掉了。”

为了让这个谎言更可信,心灵术士不得不委托脸舞者海蒂彻拿着储存有扭曲现实异能的水晶去布置历史。后者又找上了大学者花剌子密帮忙,花剌子密擅长制造各种小机械,对于伪造东西是很有天分的。

虽然临时布置的场景不足以骗过高深的预言魔法,好在阿贝尔拉赤莉本就不擅长预言魔法。穆哈迪打算骗了巫王以后立刻逃走,之后就算对方发现有问题,也捉不到他了。

“能腐蚀命匣的异能?”她的声音里有明显的犹豫。“我对魔法以外的力量没有太多偏见。但是这种攻击命匣的异能,怎么说呢,比较不符合魔法学常识。”

“确实不太符合常识。”穆哈迪赞同道。“但灵能本来就不是建立在常识上的。而大心灵术士傀儡师这个人,从很多方面上看来,都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行了。”巫王阿贝尔拉赤莉说。“你说的够清楚了,不用纠缠细节。”

“很高兴阁下听懂了我的解释。”心灵术士微微调整了下措辞。“因为我可是花了很大功夫才解开这团乱麻的。我曾被你的长子绑架,被法师,心灵术士和战士追击,差一点送了小命。至少两打人已经在调查中送命。”

巫王没有答话,而是拿起一个装着彩色液体的烧杯,看了一眼,自己小酌了一口。她一抬指头,又一个装着亮蓝色液体的烧杯飞到穆哈迪面前。“你用不用?”

“不,我不渴。”穆哈迪不敢喝。

“我对你的结论并不抵触,但我有些合理的质疑。”阿贝尔拉赤莉说。“就算傀儡师真的发明了新型异能,你怎么能肯定她在最后一战中对我施展了呢?”

“我确实不能肯定。”穆哈迪说。“除非你能允许我在你的宫殿里施展时间印记。”

“那就不必了。”巫王一口回绝。“不过我可以给你宫里的一些秘密记载,从未公开过,上面有一些关于傀儡师的传言。”

居然有这种东西?穆哈迪想。“以前也有人看过那些记载么?”

“有过,但那都是些七百年前愚人间的传言。荒诞不经,浩如烟海。看了也没多大用。所以我没告诉你。”

穆哈迪点点头表示认可。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确实是我自己飞回宫殿后轰掉了自己的脑子?”巫王再次发问了,“所以当时我确实是自杀?”

“不,不是自杀。”穆哈迪连忙说,他知道巫王的性格,肯定不会相信自己自杀。“据我的推测,阁下是在意识到了自己中了对方的异能,可能会破坏自己的命匣。所以不得不摧毁了中招的那个躯体以切断灵魂间的联系。那不是自杀,那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战斗。”

“我在和傀儡师一场大战后,飞回宫殿炸掉自己的脑袋,是在战斗?”阿贝尔拉赤莉自言自语,穆哈迪感到自己的谎言起作用了,对方已经倾向于相信,现在只需要一点时间让谎言发酵。

“正是。”心灵术士肯定道。“这是唯一能阻止那种灵能破坏你的灵魂的方法。”

巫王闭上眼睛,好像陷入了沉睡一样。良久,她才睁开眼睛,再次开口。“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我真奇怪自己怎么先前忽略了这种可能。新型的强力异能么……”

心灵术士闭口不语,此时言多必失。

“根据我残存的记忆,傀儡师在有些方面确实是个怪人。”阿贝尔拉赤莉回忆道。“如果说有人能发明你说的那种灵能,那也只可能是她了。”

“你做的不错。”最后,巫王点点头,“想要什么赏赐没有?”

穆哈迪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希望能出城一段时间。”

“出城?”阿贝尔拉赤莉奇怪。“为什么?”

“我需要去阿特基城。”穆哈迪谎称。“那里也许有足够的资料能证明我的推断。毕竟,阿特基是心灵术士之城,那里的学者能帮助我。”

巫王双手交握,然后松开。穆哈迪感觉到有奇异的能量从身上流过。“成了,我准许你离开拉姆城。不过一个半月内你不回来的话,那阿特基城的学者只能想办法复活你了。”

“公平至极。”穆哈迪说。“现在,请允许我告退。”

巫王点点头,又投入到自己的研究中。

在离开拉姆前,穆哈迪和科温王子约定两人间的协议依旧,直到提尔的执政会议做出新的判断。

穆哈迪本人不能接受科温饲养人畜缴纳血税的方法,但身为提尔的军官,他也没权利自作主张和对方闹翻。这个难题交给议会去考虑最合适不过。

当初从提尔去阿特基,走了一个多月。现在从拉姆回提尔,却要方便的多。提尔那里的法师都是守护者法师,等闲是不施法的,以免更进一步的破坏世界生态。拉姆这里的法师都是亵渎者法师,施展一个传送术就能把穆哈迪给送回去。

当然,有没有法师肯替你施展法术,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得到巫王的许可后,心灵术士邀请了一名科温的部下施法送他回提尔。为了实现这趟旅途,对方要价一大袋金币,穆哈迪身上剩下的钱也就够送他一个人回提尔而已。

心灵术士吩咐拉伊娜先待在拉姆,等他从提尔回来以后再做打算。另一方面他要求脸舞者海蒂彻秘密保护女孩和剩下的佣兵,如果科温翻脸,就想办法暗杀了他。

提尔城是有魔法迷锁保护的,不能从其他城邦直接传送到提尔城内。所以穆哈迪让科温的法师把自己先送到天蝎部落的聚集地,然后他打算骑马进城。

巫王给他那本关于傀儡师的典籍,穆哈迪也翻看了一边。里面果然尽是些无稽之谈,满是离奇的故事和毫无逻辑又毫无内涵的故事。那本书记载了几百个故事传说中的大心灵术士傀儡师,这些故事彼此矛盾,互相冲突,很难说有几分真实。

在那些故事里的傀儡师简直难以被称为一个人了,她不当以不同面目示人,而且性格也变化的太厉害了一些。一会而仁慈慷慨,一会又残忍刻薄,很难想象那么多如此互相矛盾的特质能聚集在一个人身上,她好像即大方又吝啬,即热情又害羞,即聪颖又愚蠢,即敏锐又迟钝……只能认为是故事缺乏真实性。

不过众多荒诞的传说故事中,有几条格外有意思。比如一则传说宣称,傀儡师非肉身凡胎经正常受孕所生,乃是灵魂附体而降临。而另有个故事中,傀儡师自称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阿塔斯,不属于主物质位面,甚至不属于整个多元宇宙!故事里她解释说自己来自某个“多元宇宙以外的地方”。

那故事的其他部分太过无稽,但是这一段描写,心灵术士觉得有几分真实性。毕竟主物质位面和多元宇宙两个词,普通愚民肯定不懂,只能是他们听到后记下来的。

“向我保证你会尽快回来。”临走前,拉伊娜看着穆哈迪说。,语气带着几分留恋“我在拉姆待腻了。”

“那一天会比你想象的要来的快。”穆哈迪向对方保证。

“穆哈迪。”科温也来送行了。“我知道你对我的手段有些不满,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想要在一个污秽的世界做一个干净的人那是不可能的。”

“我会向提尔的议会转达拉姆的情况,他们会做出判断。”穆哈迪说。“我本人是怎么想的或是明白什么并不重要。”

“对我来说,你的理解和提尔议会的支持一样重要。”科温王子说。“不要以为我那么做了,就不曾感到过自责或者愧疚。”

穆哈迪耸耸肩,对亵渎者法师说:“开始施法吧。”

魔法元素在空中汇聚,庭院里的植物纷纷枯死。一道半透明的魔法传送门悬浮在空中,渐渐变得清晰。

“后会有期。”心灵术士对拉伊娜和科温说,然后迈入了传送门中。

从光明走入黑暗。

由于传送的距离较远,所以虽然拉姆还是白天,传送目的地的天已经黑了。

久违的精灵语传入穆哈迪耳中,那是火歌,精灵游牧民们最热衷的一种艺术方式,每个晚上都有很多闲不住的年轻人喜欢用它抒发自己的激情。

一个穆哈迪认识的声音唱到:“……他带上了心爱的姑娘去了远方,在变心前足足爱了两星期。”

声音含糊不清,像是透过重重布料传来的一样,事实也正是如此。心灵术士被直接传送到了一张帐篷里。

法术也不是百分百精准的,传送这么远的距离,误差个几百尺很正常,所以穆哈迪也不能苛责那个法师什么。

但这个帐篷……这帐篷出奇的眼熟,它的面料和内部装饰,都是穆哈迪所熟悉的。这就是天蝎部落的金色大帐,酋长专用的权力象征。

“什么人?”一个困倦的声音传来,它的主人心灵术士再熟悉不过了。

虽然没有光,但穆哈迪还是走到了对方身旁。“是我。”他压低了声音轻声说。

一把冰冷的匕首架在心灵术士脖子旁边,他离对方太近了,引起了她的警觉。钢铁的触感让他的皮肤起了一层疙瘩。

“我一定是在做梦。”天蝎部落的女酋长,精灵法图麦睡眼惺忪的说。“因为我居然看到你溜到我的帐篷里来了,穆哈迪。”

“有位大心灵术士对我说过,整个世界也许就是某个超凡存在的一场梦。”穆哈迪说,轻轻拨开自己喉咙上的匕首。“所以没准你道出了真相。”

帐篷外的火歌停止了,一声清澈的笑声划破黑夜,好像那个歌者已经找到心仪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