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悦懿:……你现在只是一只普通松鼠。就这么冲上去咬她,你是想被剁掉吗?

那个女孩看到她不仅不理她,还跟一只松鼠说话,不高兴地道:“喂,你没听到我在说什么吗?叫你把柜子钥匙给我!”

这时,旁边有个女生开始帮着她说话,对简悦懿道:“你快把钥匙给她吧。你不知道,她爸可是部队里的团职干部,她是军属子女呢。主席同志不是说过吗?叫全国人民都要向解放军学习。你就当尊重她爸爸,把钥匙给她吧。”

简悦懿根本懒得跟她们废话,过去开了1床那边属于自己的小柜子,就开始放行李。

床上坐的那名女生叫顾丽丽,一看自己完全被忽视,忍不住就想去搡她。结果一站起来,不知道怎地,竟华丽丽地跌倒了!就好像踩到香蕉皮上面一样!

跌得还特别惨,屁股朝下重重跌跤,疼得她捂着屁股半天起不来。

而在她捂屁股的时候,简悦懿已经从容不迫地把行李放好了……她早就晓得在她的福气运作下,别人不可能占了她的东西不出问题的。

床下的柜子是跟床一体化的,她塞完东西,还不忘上锁。然后下楼去找宿管阿姨……光凭阿姨刚刚的说话方式,她就晓得她不是吃素的。像这种违反宿舍管理规定的行为,不找宿管找谁?

于是,她就找阿姨如实反映情况了:“阿姨,我刚刚上去的时候,有人已经把我的床位给占了,她还说,好位置都是先到先得的。还要求我把柜子的钥匙也拿给她。我就想问问,阿姨,这个宿舍里大家是不是都可以不按规矩来啊?要是都能这样,那我肯定愿意过得自在点。等会儿上去,我就到别的宿舍去看看,有没有人还没到。要是没到,我先把柜子给撬了,把柜子占下来。”

宿管阿姨:……你当我是死的啊?

她不高兴地道:“这位同学,你能考进本校,以后肯定是会有好前途的。这才入校第一天,怎么就想着违规违纪啊?”接着又道,“是谁占了你的铺位,你带我去!搞什么名堂,太不像话了!”

简悦懿领着宿管阿姨过来时,顾丽丽正坐在01号床上揉屁股呢。之前帮她说话的那个女生叫杨艳,也正坐在她床边心疼她:“怎么样,丽丽?好点了没?要我帮你揉揉不?”

顾丽丽无语地望着她:揉别的地方也就算了,你揉我屁股算怎么一回事?

正说着,宿管阿姨已经闯进来了,气势汹汹地道:“你们谁占了别人的床位?给我换回来!今天才头一天报到,就敢乱来啊?你们也不问问,地皮子踩熟了没有!”

这时期的宿管跟后世的宿管可不一样,人家是光荣的工农兵阶级,是社会主义国家革命觉悟最高、革命性最彻底的阶级!再说了,这年头讲究人人平等,她可不觉得她比这些学生低一头呢。

顾丽丽被宿管阿姨的气势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若无其事道:“阿姨,你把你自己的事搞好了就行了,宿舍内部的事你掺合什么啊?”

杨艳也附和道:“阿姨,她爸可是部队里的团职干部,是干部子女来的。你可别跟军人同志作对啊,那是不好的。”

宿管阿姨气笑了:“你爸是团职干部,你是吗?还有,你怎么不打听打听,在地方上团职干部官儿是不小,但在这里,算个屁!有多少清大学子毕业之后去当了各行业的领军人物的,又有多少进了省委,甚至连都进了的。别说你爹是团职干部了,就是你是团职干部,到了这里都只是我清大的学生!”

被她一顿抢白,顾丽丽愣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反驳什么才好。

宿管阿姨的战斗力可不止如此,她马上又问杨艳还有剩下的那名同学:“你们的床号给我看!”

看到她那么凶,那二人赶紧把床号给她看了。她们俩的倒是没问题,就只有顾丽丽才强占了别人的位置。

宿管阿姨冲到顾丽丽床边,一双手像铁钳一样把她从床上拖下来,再把她床上已经铺好的床单、褥子、被子、枕头等东西裹成一个卷,直接就扔到门边那个铺上去了。

而且她扔的过程还很不温柔,顾丽丽枕头旁的那几本书,连带一张枕巾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顾丽丽气得直跺脚:“阿姨,你怎么这样?”

宿管阿姨怼道:“我这是在帮你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免得你老摆出一副干部子女的模样!唉哟,我真是服了,连咱们清大的校名都是主席同志亲笔题名的,你还跑这里来装蒜!”

“你……你这种管理宿舍的方式是充满恶意的!我要向你的上级领导投诉!”顾丽丽凶回去。

简悦懿笑得不行,对宿管阿姨道:“阿姨,你听,她还想找你的上级领导呢。你不就是静斋里最大的领导了吗?”

宿管阿姨一听,忍不住挺了挺胸膛,对她道:“同学,有眼光啊!只要你不违规违纪,以后阿姨罩你。”

“你这个阿姨就是个土匪!”顾丽丽骂道。

宿管阿姨嘴巴一歪,然后把简悦懿拉出去,低声跟她讲:“你现在赶紧去打开水,要不然,等会儿就没有热水供应了。千万别跟这个女的讲,一定要让她对咱们宿舍留下深刻的印象。还有,兑饭票要到食堂那边的小窗口兑,也别跟她讲。来来来,阿姨慢慢跟你说。”

简悦懿笑着应了。说实在的,她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个三观正的人。她喜欢的那些人,她可以对他们很好;但是对她不好的人,她就喜欢实施严厉打击了。

真要说起来,她其实觉得自己心眼儿挺坏的。只不过在老家的时候,大家都对她不错,她坏的那一方面没机会展露出来罢了。而且,当时顶着“英雄”光环,有些事确实不好做。

现在可以随心所欲地怼人、收拾人,那滋味简直不要太好,也简直不要太自由!

说起来,这个阿姨也很有点爱憎分明的性格,倒是挺对她的胃口。

阿姨把她叫到自己睡的那间屋子,详详细细地叮嘱了她一些事项。听说她没有带热水瓶,还责怪地道:“你怎么能连热水瓶都不带啊?北方天气这么冷,到了晚上不泡泡脚再进被窝,你睡多久,脚都是冰的!”

又从自己床下拖出一个热水瓶来:“阿姨有两个,这个先借你用。不过,你可得赶紧买新的啊。”

那个热水瓶看起来相当旧,简悦懿好奇地问道:“这个不好买吧?而且还要花工业券的。阿姨怎么会有多的?”

“静斋不止是给女学生住的,女老师也住这边。这个热水瓶是以前一个被斗的老师留下来的。也不晓得她后来去哪儿了,反正有些东西没带走,一直放在那儿的。我就顺手拿来用了。”

想到,那些女老师有可能遭遇到不好的事,简悦懿的心情忽然又有些不太好了。但她也知道这是好东西,人家肯借,那是给了极大的面子。忙再三道谢。

热水瓶里是装了热水的。简悦懿提着沉甸甸的热水瓶回去后,就开始整理自己的01号床位。

而顾丽丽虽然气得要命,但却也不敢造次。乖乖地整理自己靠门的那个铺位。不过,整理着整理着,忽然拿着自己的一条白色裙子问杨艳:“你看,这个好看不?”

杨艳一看,是的确良料子的,顿时羡慕得不行:“这裙子好漂亮啊丽丽,这是你爸给你买的吗?”

顾丽丽得意地道:“我爸那老古董,怎么可能给我买这个!这是我的一个追求者送的。”

杨艳更吃惊了:“这么贵的裙子都有人送?也是,你长得那么好看,追求你的人肯定都是有文化有档次的。”边说,边走到顾丽丽那边,一看她的行李箱,忍不住连声嚷嚷,“天呐!你连内衣都是的确良的啊!”

顾丽丽得意地道:“的确良在我家也就是普通的料子。我好多衣服都是这种料子的呢。”挑衅地问简悦懿,“你呢?你有的确良的衣服吗?啊,我忘了,你来的时候穿的是军大衣,啧啧,这东西我从小是随便穿的。但对你来说,这可能已经很洋气很时髦了吧?”

的确良……简悦懿有点无语,那种化纤布料在后世,根本没人穿。她居然用化纤料子来当内衣……

她故意装作好奇地道:“这种布料流行起来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它太耐穿了?怎么穿都穿不烂。”

顾丽丽:……

“我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说的确良的料子有一段时间特别紧张,有一个小伙子有一天看到百货公司居然在供应这种面料,买的人排了长长的队伍,他赶紧也排上队了。轮到他时,他只有一尺的布票,根本不够做新衣。”

顾丽丽听到简悦懿在讲这料子的精贵,顿时得意洋洋,心想,算你识货。

简悦懿又道:“小伙子十分为难,售货员催他说,你不买就让给别人。他一急,就买了。可一尺布料也就只够做一条内裤,他想,这多冤呐,我必须得让大家都知道我穿了的确良啊。于是就在外裤上贴了一张纸条,叫‘内有的确良’。”

“噗!”与简悦懿临床的那名女生听明白了,她这是在讽刺顾丽丽炫耀自己连内衣都是的确良料子的!忍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听到那笑声,简悦懿觉得特别开心,瞧,这就是周围没有熟人,没有叫她“小老师”、“小英雄”的人的好处!她想怎么怼人就怎么怼人,完全不用顾及形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