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悦懿好像也没心没肺的,完全忘记了之前两人疏远的事情。两个人又亲密了起来。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冷。

前头才发生了葛乔的事情,后面刘文秀就又对她热情起来了。说这当中完全没有关联,她根本不信。

你是要监视我对吧?那就监视吧。正好可以让葛乔疏于防备。

简悦懿让小松鼠拿着钱去买宣纸、毛笔和国画颜料。小松鼠当然不敢光明正大地买。但它可以半夜去偷啊。

偷完之后,再把钱放在显眼的地方。

嗯,这也算是买。

简悦懿前世在博物馆工作,也是懂文物修复的。而她最擅长的就是对瓷器和古字画的修复。连古字画都能修复的人,画一幅国画简直不要太简单!

她在晚上熄灯后,等听到寝室里大家熟睡后变得绵长的呼吸声,她才施施然下床,然后走到一楼写告示的那块用板架架起来的黑板旁,把准备好的宣纸往上一挂。这块黑板就可以临时用来充当画架了。

调颜料,运笔挥洒。长年做修复工作的她,画画的速度比起美术学院的学生来,要快得多了。

一个小时后,一幅美人裸背图就画完了。

她再趁着天黑,把画拿到美术教室去。

教室门在夜间是锁好了的,但这种事松鼠君就可以搞掂!

放好画,离开教室时,简悦懿还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作品。不错,画得还挺传神。

有刘文秀当眼线,葛乔心情还挺轻松的。

而简悦懿撂了那句狠话时,迟迟没有行动,她不由在心底暗暗嗤笑,原来就是个嘴巴厉害的。

这天早上,她洗漱完毕,正要去打早饭,同寝的一名同学已经递过来馒头、咸菜了。

“我今天去食堂去得早,顺便就帮你打了。”对方笑着说。

她笑眯眯地谢过,再客气地把粮票算给对方,这才吃起馒头来。

吃完之后下楼时,远远地,她就看到简悦懿和刘文秀走在前头。

她心里一动,快步追上前去,但却没跟她俩打招呼。反而目光四下搜索着迎面而来的每一张面孔,看看这些脸孔是否是认识的人。

每当看到认识的人,她就冲对方微微一笑。

对方少不得跟她主动打招呼:“葛乔学姐,好巧!”

“早啊,葛学姐!”

“葛乔,去上课啊?”

刘文秀听到她的名字,也开心地回头冲她直挥手:“学姐……葛学姐……好几天没见了,你这两天过得好吗?”

葛乔像是没看到简悦懿一样,笑着回刘文秀:“还不是跟以前一样,学生会的事实在太多了,每天都忙得要命。你瞧,我连走路都得走得飞快。哪儿像你这么好命,还可以慢悠悠地闲逛。”

她是在挤兑简悦懿,但这种挤兑并不显山露水。段数不高的,就算听到也意会不到。

不过,被凭白殃及了池鱼的刘文秀,脸上就有点尴尬了。她只好没话找话说:“葛学姐认识的人好多啊,好多人都在跟你打招呼。”

葛乔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笑着若有似无地瞟了简悦懿一眼:“为全校同学服务嘛,肯定认识的人比你们多一些啊。但是这份工作也累啊。”

她这句话才说完,远处,宿管阿姨就开始冲简悦懿嚷嚷了:“小悦,今天的早饭你还没来拿呢!怎么搞的?怎么能连早饭都忘了吃?空腹上课,脑子能转得动吗?”

宿管阿姨一边嚷嚷,一边小跑步跑过来。

简悦懿赶紧往回跑,去接早饭。

已经被宿管阿姨列为“拒绝来往户”的刘文秀,顿时心里不舒服起来。

简悦懿接过早饭,却对阿姨说道:“阿姨,你以后真的不用再帮我打饭了。你这样挺辛苦的。”

自从阿姨不再帮刘文秀打饭后,她就特别自觉地把自己的饭盒子也收回去了。

孰料,阿姨竟堵在她寝室的门口,不高兴地说:“我不给刘文秀打饭,是因为她一直磨着我也给大二的葛乔打饭。我心里烦了,就把她的饭盒子也给她塞回去了。你又没做过这种过分的事,而且阿姨就爱给你这样识大体又乖巧懂事的孩子打饭。咋了?我还不能打了?”

当时刘文秀也在寝室,阿姨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这些事,直把她的脸臊得通红,根本抬不起头来。

简悦懿到底是心软,不愿意看到昔日的伙伴被当众落面子,就又把自己的饭盒子给了阿姨。还哄了她好一阵儿。

阿姨这才笑眯眯地离开了。

阿姨听到她老调重谈,赶紧摆摆手:“唉哟哟,得了得了,一天到晚都是这一句,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我要是听力下降了,全赖你!”

迅速地就撤退了。

留下简悦懿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

心却是暖的。

葛乔本来就是要强的人,见到曾经拒绝过给自己打饭的宿管阿姨竟对简悦懿那么好,后者都明确说了不用她帮忙打饭了,阿姨还非要黏上去帮忙。

那一瞬,她有种自己的脸面都被丢光了的感觉。

她忍不住瞪了刘文秀一眼,都赖她!要不是她不会说话,自己也不会在宿管阿姨那边丢这么大的脸!

凭白被迁怒,刘文秀心里也是委屈得很。

两人正在打眼仗,那边又有人在跟简悦懿打招呼了。

“咦,那不是简同学吗?”

“这么早就去上课了啊?”

两位结伴而行,刚从食堂那边打回早饭的女老师主动在打招呼。

女老师A:“你早上就吃个包子,喝点豆浆啊?正在长身体的女孩,怎么能只吃这点东西呢?来来来,老师分你一根油条。”

女老师B:“我宿舍里有奶粉,要不然,我调杯牛奶给你喝?”

两位女老师人还挺不错,看到葛乔跟刘文秀尴尬地站在原地,还不忘招呼她俩一起去。

葛乔知道人家只是顺便邀请她而已,挤出笑容,说是还有事情要忙,就转身走了。心里却骂天骂地,郁闷得要死!心说今天丢脸真是丢大发了!

明明是过来挤兑简悦懿的,结果前有宿管阿姨,后有老师,都对她好得要命!这些人是不是傻啊?

用得着这么哄一个普通女学生吗?简直就像在拍马屁一样!

神经病!

她心里有气,表情难免变得狰狞了几分。看到沿途的学生对着她指指戳戳,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挤出笑容,变回平常一脸和气,时时带笑的模样。

然而奇怪的是,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同学,看她的眼神都特别怪异。

正好她走到一个池塘边,连忙把池水当镜子照了照,检查了一番。衣服没穿错,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脸上也没有脏东西。

奇怪……

今早,她所在的班级要上的课是在阶梯教室那边的。但路过美术教室时,看到教室门口挤满了人。一眼望去,教室里面也人头攒动的。

她忽然就生起了不好的预感。忙跑过去,挤进人群。

“让一让,大家让一让。”她一边挤,一边嚷嚷。

她挤的力道太大,惹来同学们的皱眉,以及“干嘛?挤什么挤?”之类的抱怨。但大家一看是她,表情俱都微妙起来。

有些人甚至主动给她让了道。

她终于成功挤到了教室里,抬眼一望,画架上竟摆着她的裸画!

而且摆放的位置,正好是几天前,她摆放简悦懿的裸画的位置!

更要命的是,画上的人竟也是露出后背,凝眸回望的姿势,就跟她画的那幅画一模一样!只是主角换成了她而已!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简悦懿!那个贱人!她不是没陷害成她吗?她竟然用这一招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了!还引起了这么大的骚动!

她又气又怕,环顾四周。却见同学们神色各异,或不屑地指指戳戳,或面浮讥笑之色,又或啧啧有声。有些男同学还“哇噢……”地怪叫着。

有跟她平时不对付的女生,嘲笑地对她说:“看不出来我们的葛主席思想这么进步啊。中央才提出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你马上就响应号召,彻底解放了。”

另一个不喜欢她的女生赞美地道:“没想到葛主席身材这么好,眼神这么有韵味。男同胞们,你们说是吗?”